前往石門峽跟懷古溝方向已經有部隊追上去,因此許青起帶了千餘人輕裝直接走直線,走那條離無定河最近的路。雖然說不一定能追上桑戎,但是怎麼著也要儘力一試。好叫這些北夷人知道,無定河不是那麼好過的,橫塘光也不是那麼好來的,既然來了,那就要做好埋屍此處的準備!
橫塘關離無定河的距離當真不算近,相隔兩百多裡,一路上沒有山林,一馬平川。
靠近無定河,這邊土質還是非常肥沃的,但是因為氣候嚴寒,依舊不適合種植。每年十月一過就冷的不行,十一月那必定是大雪紛紛,一直要等來年三月才能感覺到一點暖和氣,徹底的化凍已經在四月。四月耕地播種,八九月收獲。
一年的希望就在這一季之中。
地裡麵的莊稼也就那麼幾樣,黍稷,豆子,胡瓜。要不是來了這麼一遭,今年的收成應該很不錯。
一路之上,除了時不時見到的屍體就是被糟蹋的亂七八糟的莊稼。
因為氣候惡劣,加之河對岸的北夷人時不時就要滋擾,所以這邊的百姓並不多,大都是早先因為傷病留在此處紮根的士兵,繁衍生息一代代的傳下來。
就這,也依舊活的無比艱難。
許青起一路上經過了一個兩個鎮七個村子,都有殘餘的不曾隨著桑戎離開的北夷人。
明知道這或許是桑戎故意將人留下拖延時間的計策,許青起還是沒辦法坐視不管。
沿途一路清掃,過了大澤到無定河邊,桑戎早就已經渡了河。隔著波濤洶湧的河麵遙遙看去,對岸烏泱泱的一大片人。
賭了河竟然還沒離去,像是專門等在岸邊等他們過來,示威,挑釁,宣戰。
許青起坐在馬背上遙遙看著河對岸的北夷人,不止北夷人,那裡麵還有大夏的百姓,還有橫塘關的好些鄉親,這一條河,徹底的斷了他們回家的路,斷了他們的生機。她遲早要過了這無定河,滅了這些喪心病狂的畜生!
半響之後她才喊了人:“去回稟孟將軍,桑戎帶人已經過河。”
“那,大人你呢?”
一路被喊大人許青起從不習慣已經慢慢習慣了,伸手揉了揉馬背上的鬃毛道:“算了,一起回去吧,回去稟了將軍,後麵的事情需要從長計議。”很多事情,不是她一個小兵能決定的了的。
不能被人喊幾聲大人就飄了。
將軍府一片狼藉,許青起帶人返回已經是幾日之後的事情,府裡麵這才收拾的差不多,主院那被大火燒的黢黑的牆十分的醒目。
孟珩在後麵尋了一處作為暫時議事的地方。餘錢負責清掃關城和戰場,以最快都得速度統計了名單過來。
孟珩看著上麵的陣亡人數臉色極為難看,雖然一舉拿下了關城,塗山部的汗王和王子都栽了,但是這個死亡人數依舊讓他覺得十分的難受。日間帶著一股子邪氣的臉這會兒冷的都跟一汪結冰的水一般,寒氣四散。
“這是什麼意思?”他指著上麵特意被標注過的數字。
餘錢看了他一眼,隨後才回答:“前麵那一部分,是這次新征的士兵,占傷亡總人數的六成。”
六成,兩千人多人,也就是說這次新入伍的士兵就這一戰就死了三四成。而這次新征的士兵都是從曲陽以及周邊村鎮郡城征召來的。原本就已經家破人亡了,此一戰,什麼都沒有了。
孟珩半響都沒有再說話,揮揮手跟餘錢講:“事情暫時安排下去,你也去歇一歇吧!”
餘錢應了一聲就走了,他得去換藥,傷口長住又扯開,大概要重新包紮了。
許青起風塵仆仆趕回來複命的時候議事廳就孟珩一個人,手裡拿著一封剛剛用火漆封好的信,喊了人進去:“加急送往雁門關,務必親自交到大將軍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