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問了許青起一句：“真的都已經出芽了？”
許青起用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點了點頭。
孟珩剛剛將書簡攤開又卷了起，對她這個種菜來了興致：“走走走，去你那看看。”
本來他當初就是隨手劃了一個院子給許青起，還從來都沒去過，隻知道大概位置，不曉得是哪一家。餘錢知道的最清楚，因為院子就是他幫著給張羅的，之前還帶著郭要去了一回。
許青起帶著孟珩跟餘錢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裡麵除了牆角那株已經開了的臘梅花其他什麼都沒有，被她跟石榴兩個人搗置的乾乾淨淨，就留了一條從院門通向正房的路，其他的地方都鋪了泥土，中間隻有一點點踩腳的地方。有一半的地方都用乾草蓋著，上麵還鋪了皮子。
石榴正在用小棍兒把皮子給支起來。
許青起吩咐過的，隻要看著出芽子之後就不能讓上麵的皮毛給壓著了，太厚重了，隻需要有草就行。再過上幾天天氣會越來越暖和，那就可以把外麵的皮子全部拿掉了。
“這都種了些什麼東西？”
孟珩不懂這個，蹲下來瞅了瞅，那冒頭的地方有的芽兒大一點，有的小一點，看著形狀有的圓一些，有的扁一些。
有的纖細一些，又有的粗壯一些，光看這個草芽兒都知道，這種了絕對不止一種菜。但是細說，他一樣也叫不上名字來。
“什麼都有，豆子，雞心菜，雕胡，白菘青菘，冬葵，還有水芝，但凡是開春之後能種的我能搜羅到種子的都有。
至於哪樣能成這不好說，但是我琢磨著，隻要苗子能長，就沒有問題。”
在外麵看了又帶著他去邊上的屋子。那一間屋裡麵也隻留了一條人能通過的地方，兩邊全部都是苗子，出的確實是比外麵更整齊一些。
“屋裡外邊是一起種下去的？”
許青起道：“差不多一個時間，但是屋子裡麵出的明顯要好一些。外麵的陸陸續續的不是那麼整齊。我琢磨著這跟天氣有關，屋裡邊我是一直燒了炭，暖和著呢。外麵這雖然說是鋪了乾草又蓋了皮子，看起來挺保暖，但是地氣是帶著寒意的，能在這種還滴水成冰的時候出芽已經相當不錯了。”
孟珩點了點頭：“所以說還是氣候限製了生長。”
“雨水也是關鍵，土得保持適當的濕度。沒有水，種子是不可能發芽的。北方這邊雨水太少了，除非想辦法解決了灌溉問題，不然的話，就開春之後到入秋這一季，也不能保證。”
“說說看！”孟珩轉臉看著她。
“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引渠，將無定河的水人工開鑿成水渠引到這邊來。”
她隻簡單的說了一句，隻是這麼個想法，這是個大工程，不管是她也好還是孟珩也好，都很難做到。尤其是孟珩，現在處於一個十分尷尬的位置，雖然是在這邊，但是一切都得聽許靖承的調度。不管做什麼都不是說自己想做就能做的。更何況許青起覺得孟珩一個常年帶兵打仗在戰場上廝殺的人，對於種地這種事情即便有點興趣也不會太多。
她卻不知道，孟珩對這些其實還挺感興趣。反之，對於上戰場廝殺這種事情，打內心底裡排斥。
孟珩討厭打仗，他們兄弟幾個家裡的父輩個個都是在戰場上死去的。自幼無依無靠，被許懷信收留，這麼些年雖然說衣食無憂，但是他心裡清楚的那不隻是父輩們用命換來，也是他們自己咬牙拚來的。因為他們有用，一旦沒有了用處，要麼死在戰場上，那麼被丟棄。
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生在尋常百姓家裡，父母健在，兄友弟恭，家裡有幾畝良田，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和美美。可惜這樣的日子就是做夢都不曾出現過。
許青起院子裡的菜還沒真正長起來雁門關那邊的信先到了，與信一起到的還有許懷信百忙之餘抽空幫著收羅的藥材，隨著信件一起快馬加鞭的送到了這邊。
信是送給許靖承的，但是卻采納了孟珩的意見。
眼下不適合出兵，最重要的是守著北邊的防線，以防北夷人再入侵。不管是站還是養都要把握節奏分寸，過猶不及。不管是戰馬還是士兵又或者百姓都需要一個緩衝的時間，短時間之內不宜再有戰事。
隨後又叮嚀了許靖承一番，詢問了許采薇的病情，至於那邊跟朝廷的之間的對決隻一筆帶過，讓他們不必憂心。
許靖承讓把送來的藥材送去給了周澤漆，又讓人喚了孟珩來。
兄弟倆一左一右坐在幾案兩側。
許靖承將那邊的來信交給他看。
“父親的意思跟你和三哥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但是兵馬該操練的還是要操練的。至於這關裡關外的這麼多土地該怎麼弄，我想具體的聽聽你的意見。”打仗衝鋒陷陣他或許還能行，但是這治理一方，尤其是變廢為寶，他暫且沒什麼經驗。畢竟在雁門關的時候，縱覽大局的是他爹許懷信，還有那麼多幕僚給他出謀劃策。
孟珩看過信之後微微斟酌了一下：“也不是無據可依，倒是可以效仿早先義父在雁門關那邊推行的戊邊屯田的法子，先將軍營裡麵的將士運用起來。輪班製，該操練的操，該乾活的乾活，兩邊輪換著哪頭都不耽擱。至於後麵發展事宜後麵再說，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糧食。不知道四哥可有看關於軍需儲備的賬目？”
許靖承點頭：“缺口實在是大！”
“確實很大，若不是年前阿起教會的法子將山裡那幾樣東西摘下來充饑，根本就挨不到這會兒就得斷糧。人一旦沒有吃的東西多可怕，四哥是見識過的。所以眼下最需要做的就是耕種，馬場那邊也得加派人手，順帶的派人過無定河跟北夷那邊交涉，總還是有人願意用馬匹換取物資的。這天寒地凍的，我們不好過，他們也好過不到哪裡去。”
隨後又把先前從許青起那裡聽到的引渠灌溉跟許靖承提了提：“工程量不小，不可一蹴而就，但是我覺得是可行的。除了氣候的原因，這邊如此貧瘠最大的問題還是缺水。無定河邊上每年的莊稼據說都長得不錯，但是靠近城關這一帶沒有水，隻能靠著老天爺時不時想起來了撒那麼幾滴雨，實在是過於的乾旱。”
隻有讓這片土地都活起來，有了生機人才能真正的生存下來，才會有百姓慢慢的紮根落戶，否則的話很難。
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其他的都是虛的。
“愚弟能想到的暫時就這些，其餘的還需要仔細斟酌從長計議。”
許靖承點了點頭：“能行，你再好好想想，我也好好想想。天氣慢慢暖和起來了，也可以到處去走一走看一看，若是有什麼想法記得隨時來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