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水在某一瞬間覺得,這是一個名叫生死時速的遊戲,而在剛剛,他把追殺玩家的npc摔得斷掉了一根骨頭。
他本來想笑,但聽見身後的兩道腳步聲依舊鬼魅一樣的如影隨形,他就笑不出來了。
“大哥,大哥!!”林霜水狂喊道,“你腿不是摔斷了嗎!還跑什麼,快停下來歇歇啊!”
他的聲音被黑暗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身後沒有任何人回答他的問題。
林霜水跑到二樓。他原本想繼續往下跑,但一想到一樓都是學校的東西就牙齒發酸,萬一碰壞了什麼東西,把他賣了也賠不起。
於是他拐進了二樓。實在不行。林霜水看見桌麵上那一抹被風吹得微微歪斜的燭光。實在不行他就往外跑!
如此想著,他想回頭看看自己和他們的距離,但回頭之後,一股冷風撲在臉上,他瞪大了眼睛,看見劉晴明慘白的手出現在眼前。
“我草!”林霜水罵了一聲,“兄弟我以前真的不知道你能這麼嚇人啊!”
眼前的劉晴明壓根沒理他,那雙和陌生人一樣幽黑的眼睛死死凝視著他,長長伸出的手似乎是想扣掉林霜水的眼珠子,嚇得他速度又提,差點被躺在地上的殘疾椅子絆倒。
林霜水打了個趔趄爬起來了,可劉晴明被絆倒了。
咚的一聲巨響,林霜水的牙齒又一陣泛酸,可他不敢停下來,更不敢再回頭。
他的後背一直被一道目光凝視著,如芒在背,好不難受。他想,人腦袋上和肩膀上有三盞燈,我才滅了一盞,你要拿我怎麼樣?
事實證明,話還是不能說太滿。
因為林霜水跑到他們平時下樓的缺口處時,腦袋頂幽幽地搭上了一隻手。
這是物理意義上的天靈蓋一涼了。林霜水須臾之間腦補出了自己的腦袋被擰下來捏爆漿的樣子,血糊糊的腦花和黃白相間的腦漿炸裂,那可比糖漿炸裂酷多了。
我草。林霜水一個激靈。你在想什麼啊啊啊啊啊,那他媽的是自己的天靈蓋!
林霜水內心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雖然大腦思維極其活躍,肢體動作卻沒有絲毫變化,仿佛接收不到來自大腦的高速信號。
他淡定地蹲下去,伸腿,踩住水泥澆築伸出來的一點點末端,表演了一個信仰之躍,整個人以四仰八叉的姿態跌到了柔軟的灌木叢裡。
他紮進去,像牛一樣俯首吃草,半晌才爬起來,呸呸呸的吐掉了嘴裡的草根,身上到處都是劃痕,好不狼狽。
但上天垂憐他,不願意他以這樣的姿態回到宿舍區,於是他抬頭絕望地看見,那個陌生的人在眨眼之間下到了樓下,並一點點走到了他麵前。
腎上腺素還在嘎嘎分泌,林霜水一個鯉魚打挺,繼續逃命。
因為手機一直習慣性地捏在手中,於是還在樓裡的幾人,便見著他的定位點一去不複返,滿腹疑問。
林霜水差點累死在小樹林裡。他想和李長詩說明情況,卻在即將將話說出口時瞧見距離他不到十米的地方,那個陌生的人。
他站在那裡,像一條瘦長的鬼影,青灰色的,慘白的,非人的。
林霜水感覺自己身上的汗又落了一輪,大半夜的揮汗如雨,唇色慘白。
他沉默了很久,李長詩不耐煩,待他終於發現那陌生的人不再靠近,他想再組織語言告訴李長詩已經來不及了。
於是到最後,他在小樹林裡抱著腿嗷嗷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