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來敲我的門,我想著我還有試錯成本,就打開了。”夏仲道,“誰知道我門剛開,他被嚇得連滾帶爬地跑了,那時候那個服務員差點瞬移到我臉上,還好我拍門拍得快。”
那個人——姑且稱之為瘋子。三個人對了對信息,發現他今天早上恰好隻敲了他們三個人的門。
夏仲道“非常好,雞皮疙瘩起來了。”
春暉道“我不信你還怕這個。”
桑榆插話道“那個瘋子,是想提醒我們什麼嗎?”
春暉道“大概是的。”
夜幕已經降臨,周圍連車流的聲音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桑榆站在窗邊,她這個房間的位置很好,倚窗遠眺,恰好能看到山上的承清寺,能看見那上麵模糊的燈光,像豆大的燭火,仿佛隨時會被吹滅一般。
但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一切都浸泡在霧中,唯有那模糊的寺廟輪廓是清晰的。
仿佛是……
在引導著什麼。
春暉還在發信息“他不惜冒著會被服務員懲罰的風險也要在八點前提醒我們,不難理解,這應該是一個生門,可要怎麼從他那裡得到更完善的信息……”
夏仲發了個躺倒的表情包“不管啦,都這麼晚了,先睡為上!你們兩個人還有三次機會,大膽睡,我也還有兩次呢,無須畏懼。”
春暉並不讚同“你不是還提醒了要注意補刀嗎?”
夏仲道“對啊,要注意補刀。但前提是隻要你被捅一刀死過一次,再裝一會自己是屍體,過會趁其不備爬起來就跑,保管兒不會被補刀。”
春暉道“所以你那一次機會就是這樣沒的?”
桑榆揉了揉眼睛。
她去了趟廁所。頂部的燈很亮,照得整個廁所裡隻有洗水台下藏著淺淺的黑影。
她觀察著鏡子,然後伸手,學著手機中看到的那樣讓指尖落到鏡麵——嗯,是單麵鏡,沒有問題。
鏡子中的自己行動正常,沒有忽然要和她玩剪刀石頭布或者忽然伸手掐她的意思,桑榆便放下心來,擰開水龍頭洗了把臉。
她簡單洗漱了一番,將夏仲和春暉的聊天記錄看了一遍,又梳理了一遍自己知道的信息後,她走到了床邊。
桑榆想了想,打開手機手電筒,從枕頭開始,一部分一部分地按過去。這樣說為了防止床墊裡麵藏著豎立的針頭,暫且不提會引來什麼東西,被那玩意兒紮一下可不好受。
桑榆按了一圈,確定什麼都沒有之後才安心地躺了上去。
她關了燈,順著濃鬱的困意閉上眼。黑暗中,她嗅到自己身上的洗衣液和被子上淺淺的消毒水味道,這些味道並不難聞,她一點點地沉進夢鄉。
周身的一切陷進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那是一種很恐怖的安靜,隻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以及翻身或者翻動被子時的窸窸窣窣響動。桑榆原本很困,但是很快,她被自己跳得越來越強烈的心跳嚇醒了。
胸腔裡的心臟像忽然磕了興奮劑,跑了一個八百米一般的劇烈跳動起來,幾乎是在昭示著某種不好的預感。
咚咚。
咚咚。
呼——
周圍隻有她自己發出的聲音。
周圍是一片濃鬱的黑。
桑榆靜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