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你說你娘是沐錦荑時我也很意外。”柳柳眼神複雜的看向沐思瑤，“當初這消息傳入京城時，三王爺立刻就派人去查了此事，確實不見一人活著，隻是那些賊匪狠心異常，殺人後竟還焚燒了屍體……”
最後幾個字，柳柳說的咬牙切齒。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管是誰，死後都要入土方能為安，可那些賊匪卻讓他們死後連屍體都沒有。
沐思瑤雙腿發軟，癱坐在凳子上，眼中的淚水不自覺滑落。
原來阿娘以前給她講的故事都是真的，都是她曾經的經曆，那些快樂的，悲傷的，心酸的，痛苦的……
一切都是真的。
她不知道當時阿娘是如何從賊匪手中逃脫的，但親眼看著全家人被殺，心得有多痛？
難怪這些年阿娘總是有些神神叨叨，對她時好時壞，有時被噩夢驚醒，整個人都在顫抖，然後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身子也因此一日不如一日。
那時，她也曾怪過阿娘。
可阿娘從一個熱情任性的將門小姐，變成喜怒無常的鄉野村婦，並非她心中所願，都隻是因為她經曆了太多，承受了太多而已。
想到這，沐思瑤越發心疼起阿娘來。
見沐思瑤耷拉著腦袋，一副痛苦失神的模樣，柳柳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了心裡的疑惑：“你娘就一點都不曾跟你提起過沐家的事嗎？”
沐思瑤抬頭，朦朧的淚眼中是掩不住的悲切。
她一直以為阿娘什麼都不曾告訴她，可此時她才知道原來阿娘跟她說了很多有關沐家的事。
隻是那些被她當成了故事來聽罷了。
柳柳沒有逼她回答，隻輕搖了搖頭：“沐家被流放時並未聽說沐錦荑懷有身孕，所以具體是怎麼回事恐怕也隻有沐錦荑和姚遠這兩位當事人知曉了。”
說到這，柳柳便又問道：“這十幾年你娘一直帶著你在西北生活嗎？她沒跟你一起來京城？她如今可還好？”
沐思瑤的心仿佛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攥著，連呼吸都覺得痛苦，眼裡的淚水如泉水般湧了出來。
深深地吸了口氣，才梗聲道：“阿娘去年八月時就走了，臨終時才讓我到京城來尋阿爹，可關於他們的一切都不曾告訴過我……”
聞言，柳柳鎖著眉，半天沒說話。
院裡的陳箬聽屋裡突然沒了聲，還有些奇怪，便湊近了瞧。
就見兩人都低垂著頭不說話，在他看來勇敢堅強的明沐竟在抹眼淚。
這時，柳柳突然仰天喊道：“老天不公啊！沐家忠君衛國最後為何要落得如此下場？下無明主上無青天嗎？”
此言讓陳箬嚇得瞪大了雙眼，連忙四下裡張望著，生怕被人聽了去。
如此忤逆不敬之言足以給柳柳招來殺身之禍，甚至還可能連累到他。
陳箬搖了搖頭，一邊往外走一邊嘀咕著：“非禮勿聽，非禮勿視，非禮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