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食堂司務長老梁聽著熱鬨,也拎著大馬勺從食堂跑出來。
譚小絮在人群中看見老梁,大喊道:
“梁叔,從明天早上開始,麻煩食堂多做六個人的飯,他們六個人的定量糧、場部會安排的,今天晚上先不去食堂吃了。”
“好嘞,多做六個人的飯,我記著了!”
湯玉梅跟著收工的隊伍也回來了,她在外圍聽到閨女的喊話,也是沒想到,早上出門送她表哥回老家,下午就帶著人和拖拉機來了。
湯玉梅沒有往前湊熱鬨,瞧見閨女帶回來的一馬車的人,雖然不知道從哪弄來的,但今晚估計要在家裡吃頓飯,於是默默的轉身,準備回家做飯去。
剛轉身,就被連隊的羅大娘一把拽住,羅大娘臉上藏不住的羨慕嫉妒:
“玉梅,你家小絮真是個有出息的姑娘,這麼大點年紀就當隊長了,不像我們家那傻小子,二十多歲了,連個班長都沒混上。”
湯玉梅麵上笑笑,但心裡有些苦澀。
當隊長哪裡是什麼好差事,操心費力,還要承擔風險,尤其還是個新建的連隊,一切都要從頭乾起。
一想到閨女將來要麵對重重困難,湯玉梅隻覺得心疼,實在高興不起來。
但既然閨女想做,她也沒什麼好阻攔的,隻能儘自己一切可能支持她。
譚小絮在連隊空地上跟大家夥把事情說完,等人群漸漸散開,她把拖拉機開到自家門前的空地上停放。
跳下拖拉機,朝著緊跟其後的馬車吩咐道:
“都下來吧,到了。”
車上的幾個人紛紛抱起行李被褥,東張西望的跳下馬車和拖拉機車鬥。
下車後,習慣性的站成一排,沒有亂走動,隻有兩隻眼睛四下打量。
譚小絮瞧見他們下意識的動作,內心歎了口氣,說道:
“各位都已經刑滿釋放了,這裡也不是勞改農場,以後可以不用這麼拘謹,大家行動自由。”
幾人臉上都露出輕鬆又感激的笑,感激這個姑娘沒有拿他們當二勞改。
據說有些勞改犯被放出來後,大家都對他們另眼看待,不但安排最臟最累的活,還三天兩頭要他們寫思想彙報,一開會就要進行自我批判,日子過的,可能還不如待在勞改農場自在。
起碼在勞改農場,大家都是勞改犯,混在人群裡不顯眼。
但出了勞改農場,他們就成了稀有的反麵教材,處在鄙視鏈最底層。
譚小絮走過去牽起葛二寶手裡的馬韁繩。
差點忘了,車上還躺著一個。
譚小絮看著躺在車板上的秦耀,有些牙疼,這刺兒頭可咋整?
秦耀這會兒倒是不掙紮了,閉著眼,一副睡的正香的樣子。
但看的出來根本是裝睡,這手腳被綁在身後的姿勢,看著就難受,更何況顛了一路。
“哎!”譚小絮長歎了口氣,“哥們兒?”
“——”秦耀還是沒搭理。
譚小絮看著自動站成一排的五個二勞改,問他們:
“有沒有人知道,這人以前是乾嘛的,犯了什麼案子?”
不問清楚,譚小絮總覺得不踏實。
雖然那些殺人放火的案犯大概率都被槍斃了,但也保不齊有那麼一兩個漏網的法外狂徒呢?
這秦耀要真是那種道德敗壞、喪儘天良的人,譚小絮不介意——咳,不介意讓這個碳基生物回爐重造一下。
她可不想放著這麼個危險人物在連隊,萬一害了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又或者是欺負老人孩子,到時候她這個隊長要連帶著負責任的。
所以一定要問清楚。
“沒人知道嗎?”
見沒人回答,譚小絮又問了一遍。
最後,鋼鐵研究所的孫白元舉起手,小聲說:
“他好像,真是協和附屬醫學院的醫學生。”
“哈?”
真是醫學生?
嘶——這就蛋—疼了。
譚小絮責怪:
“那在勞改農場門口,你咋沒提醒我?”
孫白元小聲:
“我,我以為你故意找理由修理他,就沒說。”
譚小絮:??
她有那麼殘暴無情?
譚小絮彎腰湊近秦耀:
“不是,哥們兒,你真是醫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