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弓背:“俞總,車給您開來了,導航定在了晚上用餐的溪柳院。”
俞忌言目視前方,講話總是言簡意賅:“把地址改到恒盈中心。”
聞爾緊張:“公司搬遷的事,我一直在跟進。恒盈中心這邊還在和24層的租戶商量。”
他擔心老板是在揪自己的工作問題。
俞忌言不喜高調,尤其是私事。
所以亞彙的員工隻知道他已婚,以及妻子是富家小姐,其餘一概不知,低調到甚至都沒聽聞過婚禮一事。
就算是貼身助理,聞爾也沒聽老板說起過自己的婚姻,如果不是無名指上的婚戒,他絲毫察覺不出來老板已婚。
“與工作無關。”
俞忌言隻一句帶過,然後坐進了駕駛位。
聞爾將行李箱放到後備箱後,走到車窗邊和老板交代:“車裡的溫度調至到了25度,香薰換成了雪鬆味,以及您要的消毒紙巾也備好了。”
“好,辛苦了。”俞忌言點頭,誇人臉上也從不掛笑。
幾年來,聞爾習慣了自己老板的性格,是即使自己做得再好,他也隻會像此時一樣,看似沒有感情的簡單誇獎。
不過,社畜都明白一個道理:工作就是拿錢做事,不必在老板身上找溫暖。
成州這幾年躋身成了一線城市,路上的車跟著城市人口數量一同激增。一到周五就密密麻麻,堵得水泄不通。
越是靠近cbd越繁華,細密通亮的燈光如星火。
俞忌言做事穩,開車也是。
前後的車主都急躁地按喇叭,滴滴聲要將街道震碎。而他卻有閒情逸致地聽起古典樂,外麵的嘈雜似乎與他無關。
窗外的光影覆在他臉上,鼻子過挺,五官很立體。其實他皮膚白,是斯文的模樣,但眼神卻疏離冷淡,讓整個人顯得並不溫和。
他這人,最擅長做挑戰耐心的事。
但他那位妻子,卻剛好相反。
悠揚的古典樂裡突然混進了微信的提示聲,不止一條。俞忌言劃開手機,小方塊裡的漂亮的頭像一直在來信,是她不耐煩地催促。
許姿:「你到哪了?」
俞忌言:「堵車,稍等。」
許姿:「周五這個點,文西路最堵,導航估算的時間不準,你估計三十分鐘都過不來。彆誤事兒了,你繞三環邊過去,我自己開車走。」
俞忌言:「通暢了。」
許姿:「……」
說來也巧,路的確通暢了。
俞忌言熄了屏幕,筆直地往前開去,過了兩個紅綠燈,他到了恒盈中心樓下。他按下右側的車窗,微微探頭,看到了路邊熟悉的身影,招了手。
外麵太冷,許姿很快上了車。
她上車後的第一件事,是打開前麵擺放的濕紙巾,擦了擦手,然後從v的包裡掏出一隻雪鬆森林味的護手霜,繞著指骨纖細的手指塗抹了幾圈。
如果不看感情隻看外表,那他們的確是天造地設的般配。
許姿很少坐俞忌言的車,印象裡隻坐過三回,都是需要走親戚的迫於無奈。但她也承認,坐他的車很舒服,開得穩又平。
隻是,他們通常毫無交流。
無意間,許姿的目光瞟到了俞忌言手上的鉑金婚戒,她笑得諷刺:“還以為你去新加坡出差,把今天這聚餐都給忘了,得麻煩我回家幫你取婚戒呢。”
在許姿心裡,他們雖然是兩種人,但至少在對待這場婚姻上是同一個態度。平時隻有見長輩時,她才戴婚戒,她認為他也是。
俞忌言平穩地拐了一個彎道,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跳過了這個話題:“今天是爺爺90大壽,彆像上次一樣,再掃了他老人家的興致。我能配合的,希望你也可以。”
提起上次,許姿還是有火。
他們的爺爺關係要好,每逢佳節兩家都聚餐。上回,在飯桌上,兩個老人都說他們看著不夠親密,非說許姿都不喊“老公”,總直呼全名。當時,她的確覺得過分,所以一直在推脫,即使她撒了嬌,但瞅得出老人家並不開心。
許姿沒抬杠,挑眉一應:“行,上次算我不懂事,這次我竭力配合。”
俞忌言似乎有了點神色變化,用餘光看了她一眼,隻見,她低眉一笑,繼而,又轉眼看向了自己:
“俞忌言,沒有男人能忍受得了無性婚姻,尤其是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你去新加坡待了兩個月,無非也是想娛樂一把,解解悶吧。”
俞忌言平視前方,不疾不徐地開著車,聲線微低:“嗯,賭場不錯。”
這老狐狸真會避重就輕。
許姿暫時壓下心底的火:“你懂我在說什麼,最晚明年,我一定會和你離婚。”
這樣的話,俞忌言聽了上百次,他像帶著一種奉陪的姿態點點頭:“嗯。”
而通常在這種“狠話”麵前,他都是一字壓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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