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若娘帶著老五去了州府的蓮花書院,遞了拜帖,見到了李青書。
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穿著竹青色的直綴,眸色清正,若娘見了便知老五先前所言不假,這樣的人,不願為官,她不驚訝。
若娘微微欠身,朝李夫子微笑著點了點頭,並不多言。
老五走到李青書麵前,先是躬身作揖,再細細說明來意,隻說仰慕夫子學識,又有幸得他人引薦。
李青書其實已收到了同窗好友的信件,也知道旁邊等著的老婦人身份雖尋常,但結識的人並不簡單。
但從三人一照麵開始,許白元娘倆就將姿態放的很低,這種被尊重的感覺,確實取悅了李青書,他不願在朝為官,自也是有讀書人的清高。
問了許白元幾個問題,小少年雖回答的淺顯,但並不是隨意渾說,且不怯場,一個農家子能到如此,李青書心裡已經點頭了。
不過一個時辰,若娘和老五就相繼走出了書院,之後才開始準備拜師的六禮束修。
肉乾,芹菜,龍眼乾,蓮子,紅棗,紅豆,是為六禮。
若娘直接讓老五拎著籃子回了書院,交了束修,便算正式拜師了。
若娘想著悅家村到州府不近,也不折騰了,交了每月借宿書院的三兩銀子,直接讓人住下,有缺的再讓老四送過來。
於是,兩人出門,回去就隻剩若娘一人。
老五有心陪他娘回去,他心裡還惦記著二哥的事情,被若娘斜了一眼拒絕了。
她之所以將事情告訴老五,是因為會切身關係到他,不然能讓他湊這熱鬨?
老五久違的受到他娘的白眼,安安心心留在書院讀書了。
沿著叫賣的集市買了些油鹽,若娘走走看看,看到了像大丫他們那樣買燒餅的,也看到了賣寒瓜的,不整個賣,一切四塊,想吃的狠狠牙都能買,整個的自有大戶人家包攬。
若娘走到旁邊看,算下來得有一兩五錢一個,不很貴也不便宜。
主要瓜看起來不大,瓜子還沒熟透,想來是掙個新鮮。
她從來不會小瞧了底層人的智慧,對人雲亦雲也有了解,但每次都還是會覺得人啊,實在聰明,也善於學習。
幸而她的瓜,不打算在州府賣了,不然哪裡能賣的上價。
也不知道石英那邊送瓜的人,有沒有到京都了呢。
自從永業退兵後,洛州府又恢複了往日的繁華喧鬨,若娘想到現在走路還不利索的張景彥,看到滿大街麵帶笑容晃悠的人,心裡那口濁氣竟也消散了大半,罷了,這樣就已經很好啦。
回到悅家村後,若娘便過上了深入簡出的日子,不是在後山的果林,就是在種鬼子薑的那片沙地。
從上穀關回來後,她一直在想,赤地千裡的荒漠該如何才能有丁點的綠意?
是得防風也得固沙。
鬼子薑這塊地,比上穀關的條件好,大量的沙混著少量的土,而上穀關則是純沙地,她蹲在一塊傾斜有風的空地旁,尋思現有的條件下最好用的自然是設置草方格沙障的方式。
草方格沙障是利用麥草、稻草、蘆葦等收割的秸稈,固定在流動沙丘上形成類似擋風的網。
此雖說是漏風的網,但也能削弱風沙的侵蝕,偶爾下點雨也能夠留存下來,有了水,植物自然就有了生存下來的條件,這樣想來荒漠成綠地也不是個遙不可及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