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寧侯夫人笑了一下“我雖然不喜歡這種假設的問題，但我可以回答你，要是哪天陸疆在外麵養的外室帶著個孩子突然找到門，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吃穿用度樣樣都要最好。”
元步薇記得這樣的行為，大師姐用一個詞語就可以解釋清楚“捧殺”。
“你隻是沒真正遇到我的情況，所以你說什麼，都是可以的。”
“不不不。”萬寧侯夫人搖頭，“淩夫人，其實我跟你一樣，眼裡揉不下沙子之人，你我都是主母，隻要讓對方明白，她可以仗著有老爺撐腰，在你麵前耀武揚威，可她不能時時刻刻跟老爺待在一起吧？淩府上下還都是聽你的吩咐，彆說你吩咐，哪怕你不吩咐，下人們為了討好你，也會想儘一切辦法刁難對方，到時候你明麵上懲戒幾個刁奴，博得她的好感，讓她明白，入了府，就要在你底下討生活。若是聽話，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是不聽話，你隨便設計解決她就行，何必把自己搞成這樣，還跟淩將軍離了心？”
宛如當頭一棒，打的淩夫人腦子嗡嗡作響。
其實也不能怪她，她生母過世早，她上麵一個哥哥，娶回來的嫂子，也是柔柔弱弱的，整天就知道跟哥哥風花雪月，潛移默化下，她覺得與丈夫成婚後的日子，那就應該吟詩作對，快樂瀟灑。
卻忘記，她身為淩府主母，身上應該承擔的責任。
“聰明的女人，從不會跟自家老爺吵鬨，因為這個世道，就是以男子為天，無論你怎麼鬨騰，都翻不了天。而且在事發後，你還把兒子帶走了，這也是你最蠢的事情。”
“我、我隻是想讓兒子不想跟他父親一樣，我已經失去了丈夫，我不能在失去兒子。”淩夫人滿腹委屈地靠在兒子身上，“我現在一閉眼睛，就能看到老爺跟那個孤女，他們要來找我索命。”
“你兒子始終是淩氏的血脈，你若是強留他在身邊，不光耽誤他的前程，甚至還會影響他將來娶妻，你想想看，若你有個女兒，你會願意把女兒嫁給一個，家裡一團糟不說，還有個隨時跟她搶丈夫的婆婆嗎？”
萬寧侯夫人以為自己說的很明白了，結果淩夫人又開始哭哭啼啼，可把她頭疼壞了“就衝你做的那些事，你真覺得淩氏是沒辦法讓你伏法嗎？那都是看在你兒子的麵上，說句難聽的，你兒子前腳死，後腳淩氏的人就來抓你進大理寺，說不定還會連累你父兄嫂。”
“我沒有，我隻是……我隻是……”
“其實你心裡清楚，做錯事情肯定要付出代價，而你捅出來的簍子太大了，你也知道淩氏對你兒子的在意，可你自私地把他綁在身邊，讓他一次又一次承受你帶給他的傷害，淩將軍可是他的父親啊，每年淩將軍的忌日，你都不讓你兒子給他父親去上一炷香，淩夫人你自己身處泥濘，卻還要把你兒子拉下去，要不是你兒子本性善良，孝順體貼，他早就回淩氏了。”
淩夫人身軀抖了一下，抬頭有點不敢相信望著兒子“淵兒，你昨夜回來跟我說，你想要上戰場，你是因為討厭我，想離得我遠遠的，所以才想要上戰場的嗎？”
萬寧侯夫人聽到這句話，差點氣死。
一直盯著的元步薇急忙拉住她的胳膊“婆婆，您該說都說了，淩夫人聽不聽進去，那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再說淩大人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咱們乾涉太多，不好。”
“也對，我要不是不忍九淵這孩子，白白被浪費了一生，我何必浪費口舌跟淩夫人說這些。”萬寧侯夫人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淩夫人，你跟兒子好好聊，我們就先出去了。”
說完。
萬寧侯夫人手一會兒，前廳內的人都走了。
“母親，您這邊坐。”
待人走遠，淩九淵拉著母親坐下，蹲在她身邊，掏出隨身攜帶的帕子給她擦眼淚。
“淵兒，你是不是覺得，母親拖累你了？”淩夫人話一出口，眼淚就噗噗往下掉。
“沒有。”
“你說謊！”
淩夫人突然一下子推開兒子，“噌”地站起來，指著他鼻子就罵“你跟你父親一個樣，總會說一些哄騙我的話！外人都看出我把你給耽誤了，你卻還要騙我。”
被推的腳步踉蹌的淩九淵，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他知道母親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又可能自己的容貌太過像父親，母親有時候會把自己當成父親。
一次，兩次……無數次。
他也是人，也有心累之時。
可對方是生養自己的母親啊。
淩九淵心中的苦惱，委屈又能找誰傾訴呢？
“我怎麼那麼命苦啊，你跟你父親一個樣，都不懂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興許是被萬寧侯夫人看穿了心思，淩夫人的情緒一下子變得異常激動，她看向前方的牆壁，二話不說就直直往前撞。
“母親！”
大驚失色的淩九淵疾步往前，在母親撞在牆壁之時，一把拉住她“母親，您不要這樣，我……我答應您，我不出征，我不出征便是了。”
門外聽著的萬寧侯夫人，氣得差點把手中的帕子給絞爛了。
“我白說那麼多話了，這個淩夫人，怎麼能那麼自私？”
元步薇蹙眉，淩夫人這樣的情況，的確很棘手，於是她想了一下道“母親，我給大師姐飛鴿傳書一下，她治療這樣的病人，比我有經驗，若淩夫人能通過服藥後，讓情緒穩定下來，說不定淩大人就能按時出征，反正現在準備起來也要有一些時間。”
萬寧侯夫人點頭“好，那就要麻煩你大師姐了。”
“沒關係，都是治病救人，大師姐會願意的。”
元步薇回到自己的院子後，先給大師姐飛鴿傳書，又給抓了幾副安神藥，親自送到淩九淵手中。
方才鬨了一通的淩夫人，這會兒已經靠在兒子肩頭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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