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關,她以為自己終於邁過去了,卻從未想過陸棄的感受。
其實他介意,她也不怪他。
這是個女人被拉扯了胳膊就要自己砍斷明誌,並且被立為範本的可怕時代。陸棄生於這個時代,長於這個時代,有些觀念也該是深深烙印在靈魂中,難以改變。
這不是他的錯。
自己出事,他也沒有責任。
所以,為什麼要他來背這個時代的男人所無法忍受的鍋呢?
可是,道理是道理,難過是難過。
心中有隻小小的凶獸,一點一點啃噬著她的心,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明明也什麼都沒做錯啊!為什麼要詐死?她想頂著自己的名字,堂堂正正活下去。
陸棄和她朝夕相對那麼久,如何不了解她?
他捧起她深深低下去的臉,果然見她淚盈於睫。
“傻瓜,為什麼總懷疑我對你的心?你難道不值得最好的對待嗎?”他歎了口氣,把她按到自己胸前,“跟你說謊,太難了。”
她的一個眼神,就會讓他心理建設許久作出的決定一潰千裡。
蘇清歡在他胸前蹭乾淨眼淚,揪著他腰帶上的貔貅把玩,黯然道:“你說吧,到底想乾什麼,我都聽著。如果你就是介意這件事情,我,我可以按照你說的做。但是這樣做以後,你心裡就舒服了嗎?算了,算了,不說以後,我聽你的。”
誰讓她愛他呢。
她心裡恨死自己,鄙視死自己這樣沒出息退步的樣子,可是他是陸棄啊!她愛他,他也愛她。
在愛情的世界裡,在磨合的過程中,總要有人退步。蘇清歡沒出息,在適當的範圍內,她願意讓步。
可是,委屈也是實實在在的。
“是我的錯,”陸棄伸手摸摸她的臉,一手淚痕,把她換個舒服些的姿勢按在懷中,“我如果介意,怎麼會站出來?程宣再膽大,也隻敢說你,隻字不敢提我。可是我不想讓你自己承受,我想昭告天下,你是我的女人,更是我的逆鱗。誰敢動你,我傾儘所有,都會為你討回來。”
蘇清歡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便愈發不掩飾自己的委屈,嘟囔道:“那你想乾什麼!我活得好好的,不想換身份。彆人說什麼我不在乎,我又沒做錯事情!”
陸棄摸著她頭頂,“在我從長安門回來之前,我都沒有過這個想法。可是臨進門,你師傅來找我了。”
“師傅?”蘇清歡抬起頭來,水光瀲灩的大眼睛看著他,滿是不解,“我師傅跟你說了什麼?”
“你容我想想怎麼跟你說。”陸棄苦笑著道,“本來不想告訴你,可是我在你麵前,真是撒不了謊。”
隻要她稍有委屈模樣,他就想要無限地後退。
“不用想,”蘇清歡乾脆利落地擦擦眼淚道,瞬間多雲轉晴,“我師傅跟你怎麼說,你就怎麼跟我說。”
隻要她和陸棄好好的,什麼問題她都不怕麵對。
陸棄在她的再三催促之下,終於艱難地開口道:“呦呦,你有沒有想過,你生母可能也在人世?”
蘇清歡愣愣地看著他,他說的每個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可是組合在一起,她卻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生母?柳輕菡?”
“嗯。你師傅聽說我在長安門為你做的這些,才下定決心來找我。”陸棄道,“你生母沒死,現在,現在做了彆人的外室……”
蘇清歡瞪大眼睛。
“你彆難受。”陸棄拍著她後背安撫道。
“沒有難受。”蘇清歡誠實地道,“隻是有些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