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夏蓮緩緩起身,從旁邊的櫃子裡取出了兩隻精美的皮影。
那皮影一男一女,男子俊逸非凡,配大紅繡球。女子紅妝鳳簪,粉黛朱唇。
“這是……《情思纏》?”寧豐不禁問道。
夏蓮含笑,眼神中帶著一絲留戀之色。
“寧豐先生,你請坐。”
卻見夏蓮站在寧豐對麵,雙手同時操縱著兩隻皮影,隻是一步踏出,姿態和氣質便出現了變化,那是皮影戲的獨特韻味。
“喚郎君,風雪無懼,一滴春淚,隻盼與君白首相回。”
夏蓮聲音微微顫抖,那戲腔之聲帶著點點哀歎,又帶點點情誼。
緊接著,夏蓮又唱道:
“喚娘子,吾心亦往,可證相思,卻道身份無常,隻可分離。”
唱詞一字一句,如三秋怨腸,聽得寧豐眼眶微紅,雙手下意識地攥緊。
卻見唱詞驟然一變,夏蓮含著淚露出一抹笑意:
“郎君啊郎君,妾身不懼。”
“縱然天各一方、陰陽相隔,也剪不斷你我姻緣,毀不儘你我情絲。”
“若說有怨,隻有三怨。”
“一怨,你我勢單力孤,無能抗擊外侮。”
“二怨,投敵叛國之輩,做那凶手屠刀。”
“三怨,蒼天為何無眼,造那生死彆離。”
卻見夏蓮一身長裙,在戲腔之中化作大紅喜服,隨著紅袖揚起,皮影也在火焰之中灰飛煙滅!
一曲《情思纏》,不曾讓餘杉表演出來的後半部分,訴說的從來不是一男一女的因緣彆離,而是訴說在麵對國破家亡之境,為國而死的無怨無悔!
這一刻,逐漸被大火吞噬的戲樓內,夏蓮看著寧豐,露出了一絲了卻心願的笑容:
“當初,我和徐彬最後的心願,便是能夠再演一出《情思纏》。”
“今日,我代徐彬完成,也代徐彬感謝先生觀摩。”
說著,夏蓮緩緩摘下了自己手中上的那枚長生花戒,遞給了寧豐。
“這一對花戒,你會用到的。”夏蓮笑道:“你和徐彬的眼神很像,麵對自己想保護的人,也是那般的善良,那般的無怨無悔。”
“我和徐彬固然無法看見,卻也在此真心祝願。”
“祝君之前路,不見生離死彆,不見無常禍患,隻見平平安安,隻見……親朋團圓……
刹那,夏蓮周身掃過一身風,將寧豐直接從三樓吹了出去。
“夏蓮!”落地的寧豐不由發出痛心的嘶吼。
卻見逐漸開始崩塌的戲樓之內,被火焰吞噬的三樓,那抹窈窕之身,在大火中翩翩起舞。
偌大的坑洞之中,隻留夏蓮最後一句遺言:“徐彬,我來……尋你了……”
寧豐看了看即將化作廢墟的戲樓,又看了看手中的長生花戒,下意識的攥緊,擦了擦眼角的淚光,轉身離開。
當寧豐再一次離開墓穴之時,那原本放置著鎮墓地藏菩薩的蓮花台,也在刹那崩碎。
他深吸口氣,追上了已經回到了牽絲鎮當中的同伴。
“寧豐。”楊誠一愣:“你……你的眼睛……”
寧豐緩緩搖頭:“走吧,去沁園樓三樓。”
收斂情緒,眾人借著守墓鈴,將長生仙安置在了沁園樓樓下。
寧豐踏上三樓,借著“視財如命”,立刻發現了夏蓮留在抽屜當中的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