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一隊由二十名羅多克資深長矛手組成的巡邏隊在一名羅多克軍士的帶領下沿著河流南岸巡邏。
“這該死的天氣。”一名滿臉大胡子的資深長矛兵一邊用手抹去額頭上的露水一邊抱怨道。
的確，最近的天氣一直很差，白天一直在下著連綿的小雨。而一到了晚上，河岸周圍又開始起霧。隨著臨近午夜，霧氣也由最開始的薄霧變成了濃霧。
為了不迷失方向，巡邏隊員們不得不燃起火把，小心地緊跟著前麵的隊友。
“這種天氣才好，至少不用擔心那些該死的北方佬趁夜偷襲我們。”另外一個羅多克長矛手接茬道。
“沒錯，現在這種鬼天氣，會讓那些騎馬的鄉巴佬們陷在泥塘裡，然後把自己的脖子摔斷。”一名矮胖的長矛手也加入到話題中。
“如果雷蘭德大人也像你這樣想就好了。”大胡子資深長矛手不滿地發出牢騷，“儘管我們都知道在這種鬼天氣裡，對岸的斯瓦迪亞人不可能發動進攻，但是雷蘭德大人還是派我們出來巡邏。”
“聽說雷蘭德伯爵被斯瓦迪亞人嚇破了膽子。”隊伍中的又一名年輕長矛手講述道，“用葛瑞福斯國王的話說，那家夥的膽子和腦子都丟在了阿哥爾隆堡裡。”
隊伍中的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領頭的軍士不禁皺起眉頭，儘管他內心深處也不讚同雷蘭德伯爵過分的謹慎，但是作為一名合格的軍士必須要製止這種挑戰領主權威的言論在隊伍中蔓延開來。
“閉上你的臭嘴，斯蒂夫。”羅多克軍士嗬斥道，“管好你們的舌頭。雷蘭德大人目前仍然是國王陛下欽點的元帥，這些話傳到他的耳朵裡，他會毫不猶豫地割下你們那愚蠢的舌頭。”
嘲笑聲雖然停止了，但是抱怨還在繼續。領頭的軍士意識到，在這種惡劣的天氣裡巡邏，是沒有辦法阻止士兵們發牢騷的。
“再忍耐半個小時，就可以結束這次該死的巡邏並折回到營地裡，也許還能喝上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領頭的軍士暗暗想道，“隻要他們不再發表那些可能把我牽扯進去的叛國言論裡就好。”
是呀，目前羅多克人的士氣低落。誰會不抱怨呢？就連雷蘭德伯爵——甚至是葛瑞福斯國王本人也一直在抱怨。
領頭的軍士在被派到前線河岸邊帶領這支小隊之前，一直在負責傑爾喀拉國王宮殿的守衛工作。他曾經親耳聽到過葛瑞福斯國王在抱怨國內貴族們的能力和忠誠度。
他抱怨雷蘭德伯爵的無能——“像個白癡一樣被斯瓦迪亞人耍得團團轉。”
抱怨馬特阿斯伯爵和瑞齊森伯爵的忠誠度——“還不如街邊最廉價的妓女。”
抱怨凱斯托領主陰謀推翻自己的統治——“斯瓦迪亞人的一條好狗。”
抱怨以格特拉斯伯爵為首的西部諸侯作壁上觀——“冷酷的陰謀家。”
抱怨艾泊德勒斯堡的領主塔齊亞斯伯爵近在咫尺卻拒不奉詔前來傑爾喀拉增援自己——“目光短淺的守財奴”和“叛徒的兄弟。”
葛瑞福斯國王甚至還抱怨被薩蘭德人圍攻的拉魯肯伯爵——“他應該投降薩蘭德人，然後戴上那醜陋的頭巾蒙住自己的臉去操羊。反正他也分不清女人和羊的區彆。”
“全都是沒用的廢物和該死的叛徒！”葛瑞福斯國王的咆哮聲從王座大廳一直傳到走廊的儘頭。
站崗的軍士們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觸怒了這位隨時有可能爆發的國王。
也因為這次事件，這名羅多克軍士主動要求調離安逸的王宮守衛崗位，去前線帶領一支小隊作戰也比心驚膽顫地服侍一個瘋子一樣的國王要強。
“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要持續多久。”那個矮胖的長矛兵自言自語道，“我老婆還在等著我回去收莊稼呢，再晚半個月就全爛到地裡啦！”
這句話倒是讓眾人沉默了下來，畢竟他們都是周邊村莊的農夫，是臨時被征召進軍隊的。士兵們不關心誰當領主或國王，他們真正關心的隻有自己的家人和地裡的收成。
隊伍在令人不安的沉默中前進了一段路。
“斯瓦迪亞人堅持不了多久的。”一個頭發都已經發白的資深長矛手說出了自己的判斷，“隻要堅守住大橋和河岸，斯瓦迪亞人根本沒辦法攻過來。待到冬天一到，他們的糧食供給不上，自然會退回北方去的。”
“可是我在河岸邊親眼看到斯瓦迪亞人的援兵和運糧隊在源源不斷地趕往前線。”另外一名長矛兵反駁道，“如果再等一段時間不回去收莊稼，餓死的沒準是我們呢……”
“我聽說艾泊德勒斯堡的塔齊亞斯伯爵已經答應葛瑞福斯陛下的要求，即將派出援軍並攜帶一大批糧食前來支援我們。”那名叫做斯蒂夫的年輕長矛兵再次開口。他總是吹牛說有朋友在宮廷裡服侍國王，因此能夠得到一些內部消息。
這次就連領隊的軍士也忍不住開口說道“彆忘了塔齊亞斯伯爵是馬特阿斯大人的親兄弟！他的弟弟已經背叛了國王，當哥哥的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地效忠於陛下呢？”
“我的朋友說是因為葛瑞福斯國王寫信威脅塔齊亞斯伯爵，如果半個月內仍然不表明立場，就會先派兵摧毀艾泊德勒斯城堡——我們都知道那是一座小城堡，不足以抵擋國王陛下的大軍。”斯蒂夫解釋道，“據說國王還承諾如果日後擊敗斯瓦迪亞人，塔齊亞斯伯爵將會獲得包括維魯加在內的所有從前屬於他兄弟的封地和財產。沒有人能夠拒絕這樣一大筆財富。”
更何況，塔齊亞斯伯爵與馬特阿斯伯爵兄弟不和早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當年他們的父親老伯爵還在世的時候，便十分偏愛小兒子馬特阿斯，因此死前將自己的大部分領地和財產全都交給了馬特阿斯伯爵繼承。作為兄長的塔齊亞斯伯爵隻獲得了艾泊德勒斯堡這樣一座寒酸的小城堡，這件事一直被塔齊亞斯伯爵視為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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