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公子彆來無恙？”陸弢嘴角掛著一絲笑，言語難得顯露出親切之意，麵前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多謝都督記掛，莫合尚佳。”迎曦先前受了傷，此時臉色還有些微微的蒼白。若硬說自己無恙就有些逞強了。
“陛下。”陸弢點點頭，轉而看向懷仁帝請示。
“先前太子讓你查找莫公子身份之事可有線索了？”懷仁帝坐在龍椅上問道。
“陛下，下臣自與殿下分彆回京後，便一直在暗中追查此事。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就出了問題。”陸弢語氣嚴肅的回稟道。
“哦？”皇帝坐直了上身，顯然是來了興趣。
“回陛下，莫公子之前交給了下臣一套兒時穿著的小衣，還有半塊巴掌大的玉玦。下臣便以此作為線索追查。首先是小衣，下臣雖說不懂衣料，但也能看出那套小衣質地柔軟細膩且光澤熠熠，雖然較薄，可覆蓋在皮膚上不久卻能生出陣陣暖意，因而下臣以為此衣料絕非凡品。既然這布料如此昂貴，想必這普天下能用得起的非富則貴，於是下臣便托了成公公幫忙辨彆。”說著，目光看向站在懷仁帝身旁伺候的成祿公公。
“是的，陛下。老奴確實幫忙驗看了小衣，也辨彆出了製作小衣的料子乃是十六年前，筽羅國進貢的紫玉天絲織緞錦。這天絲緞冬暖夏涼，柔軟親膚，是貼身內衫的不二之選。但由於製作製造繁複，且原材料稀少，因而所產不多。這匹錦緞當時先是入了內務府，後由皇後娘娘賞賜給了幾位家中有幼女的夫人們。她們分彆是榮親王府、鎮國公府、還有貴妃娘娘母家的尚書府。其餘的分彆賞賜給了其他公主。”成祿身為太監統領多年，彆說十來二十年前的舊事，想要調查清楚些什麼哪怕再往上翻個十年八年，也是輕而易舉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接著說！”皇帝聽到衣料賞賜的範圍，聲音也沉了下來。
“下臣有了這些線索，便擴大了追查範圍，因為事關朝中重臣府上，下臣不得不使了些手段，還請陛下恕下臣死罪。”說著，陸弢朝陛下叩頭。
“特事特辦，恕你無罪。”懷仁帝右手一揮。
陸弢重新起身繼續回稟:“黑麒衛的人分散各處打探回來的消息倒是並無異樣之處，那些料子到了各府確實也用在了各府千金身上，隻是到了國公府中那兩位小小姐那兒就有些…”陸弢話語頓停，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仿佛話被卡在了喉嚨裡，吞吐艱難。
“究竟如何？”懷仁帝聽到國公府有異，眼神瞬間如光束般集中起來，鷹隼般銳利地盯向陸弢。
“陛下，賞賜給國公府的錦緞分彆給鶴大小姐和三房的二小姐做了貼身小衣。”
“那又如何？”皇帝耐著性子等待答案。
迎曦與成公公也凝神看向陸提督。“不知陛下可還記得，當年鶴大小姐出生時，恰逢國公爺遭女乾人下毒，連續數日昏迷不醒。而夫人顧氏與國公伉儷情深，彼時懷胎即將臨盆還為了國公爺四處求醫問藥，甚至上山求神拜佛。幸運的是，這期間，國公爺先是得了妙手仁心的莫大仙人施針控製毒素蔓延，又服用了陛下賞賜的海鈴鐺為藥引的解毒劑才平安獲救。而國公夫人在得知這一情況之下，由於一時大喜大悲，過於激動，導致自身早產，提前生下了鶴大小姐。巧的是，三房衛夫人也在她之後，幾乎前後腳產下了二小姐鶴佩柃。這兩位小姐出生之後，身體情況卻十分迥異。按理來說，顧夫人出身將門，騎馬射箭，舞刀弄槍樣樣精通，之前生下的兩位公子和之後的四公子都身體強壯甚少病痛，唯獨鶴大小姐一生下來就瘦弱不堪，膚色青黃，據在國公府伺候多年的下人形容，那哭聲比之貓崽也大不了多少。下臣猶記得，當年宮中擅兒科的禦醫，時常因為突然病情嚴重的鶴大小姐進出國公府。而三房衛夫人出身江南，風範禮儀，進退舉止中規中矩，是典型閨中弱質。但產下的二小姐卻十分健康活潑。見過二小姐的下人都說，二小姐在世時，生得如同畫中仙童一般皮膚白皙，麵色紅潤十分討喜。可就是這樣一個健康的小人兒，卻在將滿兩周歲時突然因病夭折。衛夫人嫁入京都時，其父是當時五品同知衛進良，現今衛進良在蒙池任知府。”陸都督說完這些暫時頓住。禦書房內是一片死寂。
起初，這番話乍一聽也未曾有不妥之處。顧夫人身懷有孕即將瓜熟蒂落。無論富貴人家或者平常百姓，家中素來講求多子多福，即便之前已育有二子，再生產依然屬添丁之喜。國公府上下自然一片喜氣。而此時，與她夫妻情深的鶴國公卻突遭劫難，就在這生死關頭時，女兒早產致身體脆弱些也情有可原。但國公夫人身體向來強健，鶴大小姐幼時卻弱到三不五時便生命垂危這樣的情形實屬罕見之餘，卻也不是沒有過。
奇就奇在，身體向來弱不禁風，懷孕時幾乎到了見風就倒的衛三夫人，在同樣提前早產近一個月的情況下，二小姐卻發育良好，且健康而又充滿生機。這兩廂一對比，就很耐人尋味了。
“人體之神奇又豈是凡人能參透的，說不定母性使然，身體自發將營養全給了二小姐。因此令她發育的比較好也不足為奇。”迎曦來自現代，對人體在特殊情況下能釋放出更多物質的這一情況多少還是聽說過。就像腎上腺素在某些情況下可能會增強。比如劇烈疼痛時，腎上腺素那具有促進交感神經係統興奮作用的情況就發生了，這時候肌肉緊張度增加、血液循環加快，從而使疼痛感減弱，等等類似這樣的。
“莫公子說的，陸某也曾聽說過。但一直身體與同齡人比起來還要健康的二小姐卻在二周歲時忽然夭亡。對外是說突發疾病而亡，陸某仔細問過當時前去搶救的禦醫，當他到了國公府時二小姐已經去世，去世時麵色青灰，早已氣息全無。”
三人聽聞先是吃了一驚，然後懷仁帝和成祿這才想起來，那位鶴二小姐，確實已經在十多年前就已夭折。這件事在當年就像一顆突然炸開的驚雷，讓整個京都都為之震驚成當年京都百姓們熱議的話題。許多見過國公府三房二小姐的人，也為她過早的離逝而惋惜痛心，特彆是慧慈太後。
而迎曦則從中聯想到了，原本此具軀體的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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