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
華霆的大嫂馮氏淚流滿麵,對圍在門口看熱鬨的村民哭訴,“和這麼個喪天良的玩意兒作妯娌,我真是倒了血黴!那十兩銀子是我攢了多年的家底!
我全家吃糠啃樹皮,上個月兒子病倒,我都舍不得花幾個銅板買半斤米給他,可程婉這賤人,卻把我這錢全去買肉買精米了,哦,還買了布匹。十兩銀子啊,她一天便花個精光,你們說,她怎麼敢的,啊?她就不怕天打雷劈!”
圍觀的村民都很吃驚,王婆子擠到跟前,“怎麼回事?我聽說是她給貴人治病得到的賞銀和手信,那貴人還專程讓車夫接送她呢。”
馮氏冷笑,“她拿了我銀子,花個百八十文雇輛馬車,演場戲給外人看很難?”
“她怎麼拿到你家錢的?”
“是孩子爹給的!”
“啊?華文不會那麼蠢吧?”
“他明裡暗裡接濟老三一家,村裡誰人不知?”馮氏頻頻拭淚,滿眼的恨意,“隻是我沒想到,他會這麼混!”
她痛苦地捶胸口,“昨日孩子爹去鎮上幫老三抓藥,我砍柴天黑透了才回,見家裡有肉包、肉、魚。
我以為是他買的,尋思他難得大方一回,哄孩子高興,何必問東問西的掃興,便沒過問半句。今早挑水遇到二弟妹,才知那些吃食是程氏給的。
我回到家,兒子又告訴我,在雜物房的角落,孩子爹藏了一包米,也是他從老三家拿的。
你們也知道,程氏個毒婦,倘若她真有糧食,她吃剩漚爛發蛆都不會給人吃的,怎麼可能大方到分給我?
我越想越不對勁,回去一翻箱底,我家那十兩銀子沒了!沒了!自己家孩子都快餓死了,他卻把銀子全給程氏揮霍,他好狠的心啊!”
馮氏放聲痛哭,像要把所有的苦難和委屈全都宣泄出來,怎麼都收不住。
這兩年孩子爹接濟老三還少嗎?
有一口吃的都往這邊扒拉。
她可憐老三和幾個侄兒,便也睜隻眼閉隻眼。
可他居然把錢全給了出去,讓這邊吃香喝辣,她帶著孩子們扒樹皮挖草根,這是人乾的事嗎?
她真的好絕望,過不下去了!
王婆子又問,“你就這麼篤定是程氏拿了你家的錢?”
馮氏哭著說,“她買了一車糧食,我家銀子失了蹤,有這麼湊巧的事麼?不是她拿,就是她偷的。”
院子裡,華雲峰和她三兒華豐滾在一起,聞言氣吼,“你胡說!那些都是我娘用診金買的,我親眼所見。”
馮氏擤了下鼻涕,譏笑出聲,“笑死!你娘不是大夫,是坑蒙拐騙的神婆,她能給人治病,還拿到天價診金?你自己也是騙子,你還親眼所見,誰信你?”
“我沒有,我娘是神醫……啊!”
華豐一拳頭砸到他嘴上,打得他口鼻竄血起不來,便跑進了夥房。
而夥房裡也好大的動靜,華雲琛和馮氏大兒子華五扭打成一團。
二兒子華穀肩頭扛一袋大米,上麵還堆著麵粉、糯米粉,胳膊上也掛著好幾個袋,腿上還掛著用小拳頭捶他的華雲燁、華芸,正艱難地從夥房裡挪步而出。
馮氏忙迎上去,“聽說她買了幾百斤大米,找沒找著?”
華穀喘了口氣,“沒瞧見,或許在三嬸房間裡。”
“呸,什麼三嬸!那樣的毒婦,不配做你們三嬸。”馮氏啐了一口,接過米袋,“咱家手推車就在門口,你放下東西就守在那兒,我去找程氏這賤人。糧食是拿咱家銀子買的,今日我非扒拉回家不可,一粒都不給她留。”
“那是我家的!”華雲燁撲過來,張嘴咬上馮氏手腕。
“啊!你個小畜生竟敢咬我!”馮氏用手打他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