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爺還這般警惕,他覺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不過,服從命令是天職,他不可能去質疑爺。
程婉回到客棧,出示了門牌,夥計便領她往樓上去。
經過大堂時,聽見一些住客在閒聊,提到當今天下的形勢,她索性先不上樓,也叫了壺茶,一碟點心,遠遠坐著聽。
“北國大軍壓境,戰事吃緊,朝廷不可能會有錢糧撥下來賑災,咱老百姓,隻能靠自己。”
“各地都有人揭竿起義,土匪也越來越多,難啊。”
“哎,也是這世道亂,百姓吃不上飯,苦不堪言,才有那麼多人落草為寇。”
“好在我們青山城的土匪窩大多被黑星寨並吞,餘下的也被官府剿滅乾淨,就還算太平。”
“那官府為何不剿了黑星寨?”
“黑星寨幾個當家都有勇有謀,寨中人數超三千,個個都是亡命之徒,一人能敵百,盤踞的黑水崖又險峻陡峭,易守難攻,朝廷不出個幾萬兵力,休想拿下。”
而且,黑星寨並不燒殺搶掠,隻靠護送商隊、種田經商掙錢,還挺受百姓擁護。因此,聽衙門的捕快說,朝廷似乎有意招安。”
“幾千人能拉起一支起義軍了,甘心被招安?”
“若是朝廷給得多,又如何不甘心?前朝不是有一幫起義軍五萬多人,對上朝廷的正規兵,還不是潰不成軍?烏合之眾罷了。”
“……”
程婉聽得心思浮動,那黑星寨若當真那麼安分守己,可以找他們合作呀。
組建自己的商隊,到北方、甚至鄰國經商貿易,那老掙錢了。
於是,她興致勃勃地湊到那些住客跟前,聽了一陣,詢問,“不知那黑水崖在何處?”
女子獨有的嬌弱嗓子響起,整個大堂都靜了一霎。
一個婦道人家打聽土匪窩的位置,她想乾什麼?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程婉愣了下,訕笑了兩聲,“那什麼,日子艱難,我想著也讓我當家的去黑星寨當土匪唄。”
一黑臉大漢睨她,“你這婦人,看你這氣色,你這衣著打扮,都不像吃不起飯的窮人,你還逼你男人去做土匪,心怎的這般狠?”
瘦高青年附和,“對啊,那畢竟是土匪,人人唾棄,不是逼上絕路,誰願意去啊?”
程婉不以為然,“這你們就不懂了吧?方才你們不是說,黑星寨要被招安了麼?若這事兒是真的,那整個寨子都能雞犬升天了啊,這還不好?”
大家眼前一亮,好像也對啊。
“黑星寨從不禍害百姓,被招安也不會被莫須有的罪名砍頭,反而能當官。”
“你想多了,大多數土匪會打散充軍,以防你作亂。”
“充軍還有口飯吃,總好過餓死。”
一幫人說個不停,瘦高青年興致最高,“我明日就去黑星寨,特娘的,這種啃樹根的日子,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小娘子,我知黑水崖怎麼走,讓你男人跟我去吧。”
“我男人在家,你先告訴我路線,回頭讓他去尋你。”程婉問掌櫃的要筆和紙,硬是纏著這位青年,畫下黑水崖的路線。
地圖線條畫得歪歪扭扭的,但途徑什麼村、從哪兒岔路都做了標記。
這些住客也有不少人動了去投黑星寨的心思,或者往外宣揚,日後去的人會更多。
給黑星寨壯聲勢,壯大隊伍,算是給他們的投名狀,回頭談合作,也容易些。
程婉心滿意足地上樓,那名瘦高青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他眼眸閃爍,也跟著結賬離開。
了外頭,他觀察四周並無可疑之人,便閃身進入一條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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