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擼起衣袖，第一個衝上去了，嘴裡還在嚷嚷，“我年輕那會兒要是有這等好事，做夢都睡醒。”
“開動！”
鄉親們欣喜若狂，鉚足了精神，雙手同時開工。
程婉提醒他們，“你們餓太狠了，先吃幾個樹莓補充體力。若是拉肚子，便是排毒，不怕的，就是得跑遠點兒。”
鄉親們嗯嗯地應，有不少人已經狼吞虎咽的吃了好幾個樹莓。
沒辦法，太餓了，泥土都想啃兩口。
“你擔心我們犯傻，自己拉屎自己踩著，對不對？”
“這幾日一口餘糧都沒，肚子乾癟，拉出來的也是樹莓，不臭。”
“我跟你們講，這是人家花錢種出來的，可不能多吃，那是喪了良心。”
“那是自然，我一會兒勒緊褲腰帶，餓了就喝水。等換了錢，我買了糧，再吃飯。”
“……”
鄉親們一掃方才的憂愁，都變開朗了許多。
程婉也欣慰，去悄悄跟老太太說，“娘，這些樹莓還有很多，咱不著急采，去挖山薯。”
“旱了大半年，哪兒會長山薯？”
程婉眨巴眨巴眼睛，“娘，我種的呀。”
“哎呀……”沈老太歡喜地不知該說什麼好，這兒媳真是娶對咯。
程婉把華玉珍、樊青山和孩子們也叫上，一起去挖山薯。
山薯也就是野生淮山，經常有人上山挖來充饑，可以偶爾當主食吃。
就是紮根太深，不好挖。
可現在連續下了幾日大雨，泥土都泡發了，用手都能挖開。
催生山薯的位置，就是在山的另一麵，翻過去便是了。
到了那兒，一眼望去，全是鬱鬱蔥蔥的山薯藤，攀附著樹木生長，上麵還結了不少山藥蛋，華玉荷很是震撼，“三嫂，你一個人，是怎麼做的？”
程婉摸了摸鼻頭，“我以前不是老愛往山裡跑麼？我隔日來澆點藥水，等它們長高，我就許久沒來一回，我也不知，它們能長這麼好。”
華玉珍歎息，“三弟妹，大家都說你山神女，我看怕是真的。”
大旱天也能長這麼好，再也沒見過，比她種作物更易活的人了。
沈老太眼眸微閃，“管她是神女還是普通人，她進了我們華家的門，就是我們華家的人。”
一席話，說得兩個女兒都笑了。
“三嫂，這山薯也是你用藥水種的麼？”
“對呀，這個我們其實也可以拿去賣。”
“那我們挖了山薯存好去換錢吧，被我們當飯吃，糟蹋了。”
程婉笑了，“凡是藥水種植養大的，都是對身體有益的，我們留著自己吃，一個個吃得健健康康，長命百歲去。”
“啊，那可托三弟妹的福了。”華玉珍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不好意思，“我吃了樹莓，感覺變年輕了些。”
“嗐，你那是沒見過大蛇屙屎大驚小怪。”沈老太停下來，“你看看你老娘我，臉上的褶子，是不是都少了？還有，我這牙齒，也出了兩個丁丁，頭發發根都黑了不少，你娘我呀，返老還童了要。”
“是是是，”華玉珍好笑地看著老太太嘚瑟，“您呀，馬上要煥發第二春了。”
“死丫頭，膽子肥了，連你老娘都打趣。”沈老太不好意思了，“快點兒乾活，每人沒給我挖夠兩擔子，仔細你們的皮！”
華玉珍沒有頂嘴，反而溫柔地注視著母親。
娘自從爹去世後，她許久沒有這麼意氣風發過了。
聽她訓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有爹在。
現在有三弟和三弟妹在，她重新有了靠山，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再大的風雨，她也不怕。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