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知曉將軍府底蘊豐厚,符泠還是被這冊子上所寫的禮物數目驚得瞠目結舌。
清單上金銀財寶無數,每一樣都是價值連城,想來是花了大心思挑選的,就算是作太子妃歸寧的禮物也是綽綽有餘,這般排場,任憑京城裡風言風語傳得再厲害,也足以堵住悠悠眾口。
符泠將一旁已涼了的茶水通通飲儘了,又仔細清點一番,仍是打消不了心中的疑慮。
他們夫妻二人感情不合,在將軍府裡已算不上什麼秘密,老夫人本就因此不悅,又何必費這樣的功夫來給她撐場麵?
符泠晚膳用得心不在焉,沒吃幾口玉箸便落在白瓷盤上,她沉吟片刻,朝香嵐道:“你叫廚房仔細做盅湯,晚些我給世子殿下送去。”
香嵐有些驚訝:“可殿下今日那般……”
她猶豫了一會兒,俯身在符泠耳邊小聲勸道:“奴婢是怕殿下白日的氣還沒消,不講情麵該怎麼辦?”
這話雖說的冒犯,可符泠亦知香嵐是真心實意為她著想,低聲道:“那便少帶些下人去看熱鬨。”
她聲音頓了頓,又道:“如今是我有求於殿下,哪怕他與我置氣,在書房中解決總比明日鬨到府上好看。”
“是,奴婢愚鈍。”香嵐點了點頭,忽而一驚:“夫人的手這是怎麼了?”
符泠一愣,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
纖細的小指邊赫然是一道細長的傷口,其下泛起些許血色,許是被那摔裂的茶杯劃傷所致。
香嵐有些擔憂:“夫人稍等,奴婢找些藥來。”
符泠睨著那道傷口,眉眼微動:“不要緊,你先去忙便是。”
香嵐憂心忡忡地退下了,侍從們手腳麻利,很快便備好了東西。
符泠換了身韞黃春衫,遣退了大多隨從,乘著暮色往書房去。
將軍府占地遼闊,台館分峙,回廊起伏,東麵借遠山風景,引曲水入竹塢,西麵湖光瀲灩,如同一麵明鏡,蕩漾著清澈的光輝。
符泠正盤算著如何與蕭承祐提起明日歸寧之事,一不留神卻見不遠處蜿蜒的假山背後,徐徐走出一位約莫十六七歲的女子。
女子一襲淡粉衣衫,鬢邊點綴著一朵略顯豔俗的絹花,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之情。
大將軍常年駐守邊疆,先夫人膝下唯有世子殿下一人,府中子嗣三子二女,最大的庶長女如今不過十三歲,符泠怔目打量著眼前女子,一時竟不知如何稱呼。
沒想到,對麵女子柳枝似的細眉一挑,率先開了口。
“好一個生麵孔,”那女子毫不掩飾眸中的奚嘲,“想不到將軍府如今是什麼破落戶都能進的地方了。”
“大膽!”見來者不善,香嵐率先站出來嗬道,“你是何人,竟敢對世子妃無禮?”
聽到“世子妃”,女子竟沒有半分的訝異,目光閃動片刻,無端添了幾分憎意,不情不願地行了個禮:“小女薑淺,是世子殿下的親表妹,今日是來給老夫人請安的。”
薑淺眼神自上而下從符泠身上滑過,隨即冷笑一聲:“世子妃果真是性情簡樸,小女眼拙,還以為是來打秋風的窮親戚,望世子妃恕罪。”
符泠身邊下人雖少,但周身氣派絕非她話中這般落魄,薑淺這番囂張之言,幾乎恨不得將“小門小戶”四個字往符泠身上貼,香嵐在一旁氣得捏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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