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泠後退半步,沉吟片刻道:“我對公子並無男女之情,今日之事,還請公子留在心裡,往後莫要再提。”
衛詞見聽了,半晌沒有答話,隻是怔怔看著她,眸中神采像被摔碎的琉璃,頓時熄了。
良久,他嘴唇翕動了一下,試圖挽留:“這並不是玩笑話,姑娘若願意和離……”
符泠眉眼微斂,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我既已嫁入將軍府,便再無——”
話還沒說完,驀地卻被一道聲音打斷:“好啊你小子!”
說時遲那時快,楊月開一鞭打在衛詞見身前,這一鞭極重,地上瓷磚倏地崩出裂縫,生生將他們二人的距離分開。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憑什麼慫恿世子妃和離改嫁?”楊月開義憤填膺,朝衛詞見罵道。
見此情此景,一種不好的預感在符泠心中浮起,她幾乎是下意識轉過身,向楊月開身後望去。
不遠處階梯之上,蕭承祐長身玉立,正冷眼睨著她。
湖風徐徐透過窗欞襲來,將他衣袂吹得翻飛如波濤,可他的眸中仍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冷沉。
視線驟然撞上,驚覺其下暗流湧動,仿佛蟄伏在暗處的野獸驀然伸出利爪,他隻是靜默地站著,便令符泠脊背生寒。
方才混亂之中無心觀察四周,不知蕭承祐已在此處多久了,她和衛詞見的對話又有多少落入他耳中。
隻是瞬間的不安,符泠很快調整好心情——
即便蕭承祐聽到又如何,左右她問心無愧,更何況他並非沈昭,逢場作戲而已,何必在意。
符泠快步下了樓,四處環視一番,好在望月樓偏僻,四周無人。
楊月開和衛詞見爭執的聲音遠了,符泠走到蕭承祐跟前,揚起盈盈笑意:“夫君怎麼來了?”
蕭承祐喉結滾動了一下,沒有說話,隻是上前一步,低斂的眉眼陷進陰影裡,神情莫測。
方才衛詞見那一番情真意切的話語字字如同重錘落在他心中,餘震的鈍痛仍在他心底蔓延。
他安靜地看著符泠嬌俏的笑意,渾身的血液儘數往頭腦裡湧去,他清楚符泠有過一瞬間的猶疑,他不敢去想,若楊月開沒有打斷衛詞見的挽留,符泠是否會被他開出的條件所吸引,她那樣聰明的人,豈會不擇木而棲?
見蕭承祐沉默,符泠咬了下唇,轉移話題道:“我到底是客人,離席這樣久也不好。”
說罷,她便轉身要回宴席上去。
然而方走了兩步,她的手卻忽然被蕭承祐緊緊握住,霎時間那股力幾乎要將她的骨骼捏碎。
“做什麼?”符泠眸中因疼痛霎時泛起淚花,她有些不耐地扭過頭,嗬斥道,“今日之事是那衛公子一廂情願,你何必與我置氣?”
蕭承祐握著她的手頓時卸了力,卻沒有鬆開。
“隨我來。”他俯身低語,並沒給符泠選擇的機會,幾乎有些失態地拉著她,一路繞過後院湖邊走出丞相府。
他心中憋著一股無名之火,步子也邁得大些,符泠踉踉蹌蹌地跟著他上了馬車,蕭承祐才將她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