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王有根家一地雞毛,除了馬氏的屍體好好的以外,院子裡又是狼藉不堪。
劉翠蛾比昨天還醜,還難看。
身上惡臭難當。
一大早村長就組織人手過來幫忙抬屍體上山下葬。
時間不多,中午便開始祈福祭祀,得把死人送出村去,否則不吉利。
白九九也沒睡懶覺了,今日七月初三,答應了村長的祈福祭祀,不好耽擱。
隔壁老太太死後,得了她的機緣,也得看著入土。
萬一出現啥情況,整出個詐屍什麼的,她的好心就白費了。
墨子衡傷勢好了不少,聽到白九九起床的聲音後,他也跟著起來了。
兩人一前一後開門出來,就見到幾個年輕小夥子抬著馬氏的屍體出門。
屍體放在一張門板上,蓋著一床洗的發白的床單,上麵是一床破草席。
白九九眉頭皺了皺,棺材都沒有嗎?
本想開口問一問的,最終還是沒說話。
天氣熱,屍體不能久放,王有根連自家婆娘都拿捏不住,自然也沒錢給他老娘買棺材。
好在馬氏壽終正寢,又是寡婦,到了地府不用過夜就能投胎,魂魄用不著跟著肉身受苦。
有沒有棺材對她來說,這一世都結束了。
“穩住穩住,門板不能落地,前麵的,抬穩一點。
王有根,你哭啊,走前麵開路,帶著靈位。”
村長喊道。
抬著門板的小夥子有四個,力氣都不小。
但他們就是覺得吃力。
人活百歲有百斤,八抬大轎輕如鴻。
人死百斤往下墜,八人八台泰山行。
意思是,人活著一斤管一斤,八個人抬轎輕如鴻毛。
死後屍體沉得很,八個人抬起來就像抬著泰山一樣,行走艱難。
四個小夥子抬屍體,加上院門有些小,村長不喊著點,怕一個不小心,屍體掉下來。
到時候占了桃花村地氣,七日回煞時,再也不想走了。
當然,這也是一種風俗說法,畢竟村長不知道馬氏現在在地府享福,等著七月一過就去投胎轉世。
根本不會回煞。
這輩子對於馬氏來說,咽氣後,所有因果都了了。
“嗩呐吹起來,村裡的婦人們,幫著喊喊靈。
都是村的鄉裡鄉親,伸把手,他日求人臉不紅啊。”
村長又說話了。
所謂的喊靈,其實就是哭靈。
各個地方風俗不一樣。
桃花村的喊靈有這麼一個說法。
人死後送葬哭靈的人越多,死去的人表示活著時越有地位。
喊靈聲音越大,附近的孤魂野鬼越不會欺負剛死的人。
王有根婆娘守著錢不願意出來披麻戴孝哭,兒子隻有王有根,也就一個人。
村長的話音剛落,那些與他家還比較親的王氏族人就開始嚎起來了。
隻不過都不真心,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喊靈。
劉翠蛾在村裡不受待見,但凡有便宜占的,她都不會錯過。
所以沒幾人願意與他家來往。
馬氏不掌家後,她家基本就沒人往來過。
這喊靈的幾個人,也是看在王有根兒子,王誌成的麵子上。
畢竟人家在鎮上做賬房先生,多少麵子還是要給的。
見到如此,村長心中一陣惆悵,看著稀稀拉拉高一聲低一聲喊靈的人,難免為馬氏難過。
扭頭看見白九九站在自家門前,他急忙走過去,人沒到就說話“九九,大牛,你們也出來了。”
白九九點頭,墨子衡嗯了一聲。
“九九啊,你看我這樣安排行嗎?
劉翠蛾把著錢財不撒手,王有根是個立不起來的。
村裡家家日子都艱難,請不起道士來開路。
我又不想麻煩你,所以就草草的選了個地,送馬氏走。
隻是這喊靈的人太少,會不會有啥問題?
我心裡實在慌得很,如今又是七月。
你看能不能……”
能不能幫忙看看幾個字,他實在是說不下去。
人家憑啥幫忙?
不過這一次白九九並未覺得村長找她過分。
畢竟馬氏如今和她有些淵源了。
“喊靈對她來說,可有可無。
隻是她沒有孫子嗎?再不來福氣都被村裡人接走了。
這個人死前我不認識,死後與我有些牽絆。
她保佑子孫隻有一口氣,出了村子就會散。
如果沒有子孫接著,倒是挺可惜的。”
白九九說道。
村長有些沒聽懂,但是子孫接福氣幾個字是明白的。
於是道“馬氏有個孫子在鎮上,我讓白風去喊了。
昨日太急,沒想起來。
還有個孫女嫁在溝田村,距離這裡不是太遠,應該也快來了。
這事鬨得,昨夜就該把馬氏孫子,王家成喊回來,劉翠蛾即便不出錢,她那兒子也會出。
至少席子給換一床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