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善下意識擰了下眉頭,眼底閃過抹厭惡。
難得在他那張慣會偽裝的臉上窺見一抹裂痕,沈舒意唇角扯出抹冷笑。
原來,再能裝,也終是有跡可循。
如今他不過虛長她兩歲,修煉的火候還不到家,前世能騙過她,也不過是欺她年少無知、過於純良罷了。
“小姐…著實有趣……”蕭廷善莞爾一笑,眼裡那抹厭惡好似從未存在過,一切好像都是沈舒意的錯覺。
他笑,沈舒意便也笑,唯獨眉目清冷。
“玉屏,承公子之福,這一趟我們倒也不白來,將兔子帶回去吧。”
“是。”玉屏眉開眼笑的上前,拎起兔子的一對耳朵,隻覺得這兔子肥的不行。
看著這一幕,蕭廷善的眉心微不可察的又擰出一絲褶皺。
“你們真打算把它吃掉?這兔子明明是公子救的!”
蕭廷善沒開口,鬆柏卻按捺不住。
沈舒意抬眸瞥了他一眼,小廝年紀不大,也就十三四的模樣,大抵是覺得自家公子天人之姿,眉宇間不自覺帶了些傲氣。
沈舒意笑道“若我沒記錯,公子已然將其放生,自然是落入誰手便是誰的。”
一句話,噎的鬆柏說不出話來,臉漲的通紅,惱怒道“世界上有那麼多食物,你何必非要吃這隻兔子!”
沈舒意彎起唇瓣,眼底多了些譏諷“這世道食不果腹之人那麼多,你這句話同‘何不食肉糜’又有什麼區彆?”
一句話,將小廝氣的不輕“你!”
蕭廷善看不過,道“可再怎樣,在這佛寺之內殺生食肉,總歸是不合規矩。”
沈舒意臉上的笑意更深,杏眸直視著他“公子守禮,難怪您的小廝也是如此。”
不冷不熱的一句話,加上那雙漂亮卻莫名幽深的眼睛,讓蕭廷善說不出的不舒服。
鬆柏貿然插嘴,已經不守禮數,如今被沈舒意提出來,嘲諷的意味分明。
聞人宗始終沒開口,隻是饒有興致的盯著沈舒意。
蕭廷善少見的被人噎到說不出話來,卻不忘繼續維持著風度。
他對著沈舒意微微躬身,雙手抱拳“鬆柏平素被我寵壞了,禮數不周,還請小姐見諒。”
沈舒意笑了,漂亮的眸子裡似是藏著兩汪寒潭,幽幽道“公子既然仁善,總歸要好好約束手下之人,否則一味縱容,日後惹了禍事害了旁人,到不知算不算公子之過?”
蕭廷善沒做聲,臉上的笑容終究是淡了幾分。
“小姐言重了。”
沈舒意看出他的不快,眼底的笑意更深,溫聲道“公子說嚴重,那便是嚴重。”
蕭廷善活了十六年,固然在侯府之中不被父母所喜,處境艱難,卻還從未覺得這樣心堵過。
麵前的女人明明年歲不大,身材清瘦,臉色蒼白中又透著些病氣的黃。
明明是如此其貌不揚的一個人,偏生讓他覺得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沈舒意不知道他所想,可能給他添堵總歸暢快。
“小姐,快到午膳時間了。”玉屏溫聲提醒。
沈舒意沒再久留,帶著玉屏轉身離開。
直到兩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蕭廷善臉上的笑容才徹底消失。
“她就是你說的沈尚書之女?沈舒意?”蕭廷善緩聲開口,眸色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