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此,沈景川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她就是個不懂事的,耽擱了這麼多年,如今回來,你定要好好教導於她。”
秦雪蓉溫聲道“意姐兒聰慧,這些年又在佛寺修身養性,想必性子一定大方得體,即便學識差些,可隻要端莊穩重,認真向學,總能追上個七七八八。”
沈老夫人歎了口氣“到底是耽誤了,女子學東西最好的就是那麼幾年,日後成家嫁人,哪裡還有那麼許多時間。”
孫老夫人開解道“誰讓這孩子身體不好,你也不必太憂心,總歸得人先健健康康的活著,否則學的再好,又有什麼用?”
一句話,反倒是讓沈老夫人和沈景川沉默下來,不約而同的想起了沈舒寒。
沈舒寒年少成名,六歲時,便有不少詩詞被名流才俊傳頌,儼然是沈家最被寄予希望的後人。
可俗話說慧極必傷,沒曾想後來出了那樣的事。
沈舒寒如今亦是自暴自棄,成了沈府人人避而不談的隱秘。
大抵是猜到了沈老夫人在想什麼,孫老夫人再度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看安哥兒如今多爭氣,日後麟哥兒耀哥兒也不會差,自有替你們光耀門楣的一天。”
沈靜安和沈靜麟便是秦雪蓉的兩個兒子,長子年方十六,如今頗有才名。幼子雖然頑劣,卻自幼聰慧嘴甜,頗得沈景川和沈老夫人喜愛。
話音才落,沈靜麟便仰著小臉道“是啊祖母,以後麟兒肯定給您爭氣,到時候給您掙個誥命回來當當!”
一句話,將靜安院內沉悶的氣氛驅散,沈老夫人笑的開懷“好,好啊!祖母便等著那一天!”
一行人正說著,有嬤嬤匆匆進來通報“老夫人、老爺、夫人,二小姐到了。”
“請。”沈老夫人沉聲開口,因著這一通閒聊,原本對沈舒意的想念和心下的那幾分歡喜,這會也淡了不少。
沈舒意跟在張嬤嬤身後,不急不緩的繞過屏風。
一行人視線落在她身上,不由自主的審視起來。
眾人隻見,一個梳著雙髻的少女,身姿清瘦,脊背挺直,著淡紫色對襟襦裙,儀態從容,落落大方。
舉手投足間,一舉一動,皆是從容不迫,不見半點慌亂,哪怕以最嚴格的皇家禮儀來衡量,也挑不出半點差錯。
少女臉色帶著些不見血色的白,有些過於清瘦了,但仍舊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最絕的便是那雙眼,漆黑沉靜,不慌不忙,仿若承載得下萬千星河,明亮懾人。
沈老夫人見著沈舒意的一瞬,晃了神,幾乎記不起她本來的樣子,隻覺得麵前這般模樣剛好,恰該是她以為的模樣。
沈舒意恭恭敬敬的給上首的沈老夫人行了個大禮,哽咽道“見過祖母、父親、母親、二嬸……”
沈老夫人欣慰道“好!好啊!不算辱沒了我沈府的門楣!”
秦氏的視線落在沈舒意臉上,原以為會見到一個局促不安、上不得台麵的丫頭。
可沒想到,沈舒意不僅半點沒被震懾,反倒一派從容大氣,舉手投足間皆挑不出半點錯處。
秦氏瞥了眼身後的張嬤嬤一眼,不滿之情溢於言表。
張嬤嬤心下一緊,隻以為沈舒意平素懶散放縱,幼時學的規矩早不知丟到哪兒去了,哪曾想她不僅沒出岔子,反倒表現的無懈可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