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嬤嬤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玉鐲,扯了下唇瓣,露出一抹實在不怎麼好看的笑來“怕是要讓沈小姐失望了,我一個老奴,可沒有這麼大的權利。”
說著,那玉鐲便被塞回了沈靜語手裡,隻是不等沈靜語接穩,玉鐲便‘砰’的一聲,碎在了地上。
沈靜語神色不變,直視著那嬤嬤,緩緩道“我知道嬤嬤忠心耿耿,隻是俗話講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嬤嬤焉知最後鹿死誰手?就算您自認這條老命不值錢,可也總有您在乎的人吧。”
那嬤嬤眯了下渾濁的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靜語,遂即笑道“沈小姐好大的口氣。”
“肺腑之言,還望嬤嬤仔細考量。”沈靜語仍沒放棄,她必須要熬到八殿下的人來救他,或者熬到父親上奏陛下。
“不必了,老奴一個粗人,不懂這些,沈小姐不必白費心思,請吧。”
話落,嬤嬤轉頭便走,兩個丫鬟在身後推搡著沈靜語向前。
沈靜語打量了一番身側的幾個奴才,幾人皆是冷冷的盯著她,顯然不可能被收買。
片刻間,她便被推出房門。
一瞬間,山間夜裡的冷風撲麵而來,和室內的暖意形成鮮明的對比,隻讓沈靜語打了個難以抑製的寒顫。
她渾身濕漉,原本的熱氣還未散去,發絲更是滴滴答答的,這一吹風,隻覺得鑽心刺骨的寒涼。
嬤嬤將沈靜語帶至院中的風口處,一丫鬟便一腳踹在她的腿上“沈小姐便在這跪著吧,想必您總會想明白的。”
沈靜語踉蹌著跪在地上,身下瞬間溢開一片水跡。
不過片刻,沈靜語便渾身哆嗦,唇瓣發白。
冷…好冷……
她從未感覺過這樣的冷,好像下一刻自己就要被凝結成冰,要死在這樣寂靜的夜晚。
那嬤嬤留了幾個人盯著她,轉身回房複命。
三皇子妃這會仍舊沒睡,手裡把玩著一串瑪瑙珠串,聽著嬤嬤的話,不由得冷笑起來“她當真這樣說?”
“千真萬確。”嬤嬤恭敬道。
三皇子妃目光陰沉“她這口氣倒是不小,這是認為有朝一日,本宮有屈居於她之下,求她高抬貴手的一日。”
嬤嬤道“沈尚書一向恭謹,沒想到倒是生出個野心勃勃的女兒。”
三皇子妃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緩緩道“既如此,那便讓她好好跪著吧,她既想成為‘貴女’,自然受得起成為‘貴女’的代價。”
“是。”
三皇子妃轉身走向床榻,脫掉外袍,囑咐道“等她快不行了,就叫進來替我抄書。”
嬤嬤躬身應下“娘娘放心,老奴知道該怎麼做。”
沈靜語不知道自己在外麵跪了多久,最初她隻覺得冷,冷到連牙齒都在打寒顫,冷到渾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冷到睫毛和眉毛都上了霜,發絲也結了冰……
到後來,她又開始覺得熱,熱的像是又一團火搓熱了皮膚,有熱量從體內流散。
再到後來,她開始疼,渾身上下的每一處都疼,頭重腳輕,皮肉和靈魂都像是在被人拉扯。
偏生那些盯著她的人,一刻也不肯讓她停歇。
每當她要暈倒,總有人上前將她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