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眾人的視線皆是落在沈舒寒身上,心思各異。
不出片刻,沈舒寒便緩緩開口。
“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台。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沈舒寒話落,正堂內一陣沉默。
沈景川視線落在長子那張清雋出塵的臉上,恍惚了一瞬,眼眶微濕。
若他當年不曾得罪蕭鶴羽,若他不曾被廢了手腳,如今該是…怎樣的光景!
可惜…可惜再有一肚子的才華又如何?
如今還不是居於一隅,實在可惜。
沈靜安的視線落在沈舒寒身上,兩眼放光,亦帶著說不出的嫉恨。
為什麼?
為什麼沈舒寒被廢了這麼多年,竟還能寫得出這樣的詩作?
為什麼他明明寫得出這麼好的東西,卻不願替他執筆,不願成全他?
秦老夫人同秦雪蓉對視了一眼,心思複雜。
沈舒意神色未變,隻是思量著哥哥為何不曾藏拙?
這詩已然足夠驚豔,雖未必是哥哥全力之作,卻也足夠震撼。
李大儒的視線落在沈舒寒身上,頓了頓,又再度道“公子果然大才,還請公子談談關於如今江南水患的看法。”
沈舒寒當下緩緩道“治水的關鍵在於治人,把人用好了,水患自然迎刃而解,而治人的關鍵在於律法嚴明……”
沈景川隻聽的心頭震動,舒寒所說,竟與今日早朝那封得陛下和朝臣稱讚的治水思路,有四五分相似。
沈舒寒說罷,郭先生當下道“看得出大公子書讀了不少,就是不知道是有真本事還是紙上談兵。”
這話說的頗不客氣,沈舒寒也不惱,隻是道“舒寒讀書無所用,縱是紙上談兵亦可自娛,還請先生莫怪。”
謙遜又誠摯的態度,讓所謂的郭先生一時倒不好再做刁難。
秦雪蓉忍不住道“沒想到寒哥兒這幾年渾渾噩噩,學問倒是半點沒有落下。”
“隻是幾位先生都是……”
秦雪蓉的話還未說完,秦老夫人便打斷道“幾位先生雖都忙碌不已,可寒哥兒大才,雖不能入仕,卻也對得起幾位先生的授業,還請幾位先生看在老身的麵子,給寒哥兒一個機會。”
說罷,秦老夫人起身行了個大禮。
秦雪蓉看著這一幕有些傻眼,明明今日請這幾位先生來,是為了羞辱沈舒寒的。
他們絕不會收下沈舒寒為學生。
母親怎麼會忽然變了態度?
幾位先生對視一眼,一時拿不定秦家的主意。
沈舒意在一旁默默盤算,看來,拜這幾位先生為師,正是哥哥想要的。
隻不過,哥哥想做什麼?
沈景川見著秦老夫人這般模樣,亦是有些動容,當下也沉聲道“寒哥兒自幼聰慧,絕不會辱沒了幾位先生的名聲,還請幾位先生收下寒哥兒。”
郭先生、李大儒幾人一時猶疑不定,畢竟來之前,秦家的意思可是說的明明白白。
他們今日上門就是做做樣子,刁難沈舒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