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璟馳回府不久,沈舒意的馬車便到了。
沈舒意本想派人將畫送來,可也不知怎的,畫成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親自送來給謝璟馳。
在門前等了片刻,沈舒意被小廝迎了進去。
這是她第一次到謝璟馳的府邸,不由得多打量了一番。
與其說是府邸,不如說是一處尋常的四進宅子,遠不如清遠侯府那般氣派,也不如沈府那般幽靜,甚至因為人煙太少,以至於顯得有些冷清。
眼下正值冬日,更沒有多少景色可言,若一定要評論,大抵便是讓人想到乾淨兩個字。
“小姐,這邊請。”
沈舒意收回思緒,進了正堂,便見謝璟馳已經等在這。
“謝大人。”沈舒意率先開口。
謝璟馳放下手裡正看著的卷宗,視線落在沈舒意身上,挑了下眉“怎麼還親自走這一趟。”
“在府裡待久了煩悶,出來透透氣。”
沈舒意從玉屏手中拿過畫匣,將其放在謝璟馳麵前“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比約定的遲了一天。”
謝璟馳沒立刻回應,而是將畫展開。
看到畫的一瞬,他微微失神。
早就見識過她的畫功,隻是不曾想到,有朝一日,會為他而畫。
扶光和碧城站在不遠處,忍不住偷瞄。
琴心和劍魄也沒好哪去,更是止不住偷偷打量起謝璟馳的神色。
入目,是一幅鐘馗捉鬼圖。
隻不過不同於傳統鐘馗的形象,畫中的鐘馗身量頎長、麵白無須,輪廓冷厲、棱角分明。
男子身著緋色錦袍,腰束白色玉帶,一雙鳳眼淩厲深沉。
他手執長劍,氣勢逼人,目光所至,寒光四射,自有斬除天下邪祟、蕩平世間鬼魅的浩然凜冽之氣!
男子周身,寥寥數筆,有陰翳之氣繚繞,仿若鬼魅妖邪,意圖將他吞噬,偏那長劍劃破雲霄,將一切鬼魅邪祟誅殺殆儘,隻剩下一道劍氣如虹。
像是鐘馗捉鬼圖,卻又不太像。
那畫中之人,倒有幾分像他,隻是比他…似乎又神化許多。
隻一眼看過去,男子周身像有光,諸惡不得近身。
沈舒意輕聲開口“謝大人所行多艱,還望大人諸多妖邪不敢近身,蕩儘天下不平之事。”
謝璟馳的視線落在那畫上,喉結微動,久久不曾做聲。
沈舒意倒也拿不準謝璟馳會不會喜歡,那日她苦思許久,不知該畫些什麼。
隻是後來忽然想到,謝璟馳這一路艱難,與其畫山畫水畫世人,倒不如送他個祈願。
願他於風雪之中,安然無恙,於陰暗邪祟裡,歲歲平安。
半晌,謝璟馳將畫卷收回,轉頭看向沈舒意“我在沈小姐眼中是這樣的?”
沈舒意彎了彎眼睛,試探道“謝大人不喜歡?”
謝璟馳盯著她看了半晌,鳳眸微挑,唇瓣輕啟“喜歡。”
聞言,沈舒意鬆了口氣。
喜歡就行。
隻要喜歡,柴彬是不是……
沈舒意正打算開口,便見謝璟馳黑眸直視著她,沉聲道“子時整,昭華門外十裡,密林內東南向五百米。”
沈舒意愣了片刻,歡喜道“謝大人…真是個好人。”
這話雖已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但於沈舒意而言,確是從最初的敷衍,到如今的走心。
謝璟馳扯了下薄唇,聲音冷沉“呂謙要不要?索容要不要?”
沈舒意愣住,唇瓣微張,一時沒反應過來。
琴心和劍魄隻把頭低的不能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