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這話來得沒頭沒尾,麵上也帶著三分笑,眾臣摸不著頭腦,隻以為他在開玩笑,還覺得驚奇得很,王上竟然還有心情這麼正常的時候,竟然還會同人講玩笑話。
唯有李蔚心臟狠狠沉下去。
李稷到底知道多少?
但此刻的情景已經容不得他再花時間思索這個問題,“王上,她的身份的確特殊,是臣下以亡的故友托付給臣的妹妹,若是就這樣進宮,臣實在是辜負故友的囑托。”
李稷聽帶這裡,沒有說是否收回決定,反而拿起一樽酒,更加好奇了,“哦?小王叔故人的妹妹,做得小王叔身邊的侍女,卻做不得孤宮裡的宮人?”
李稷的話意味深長,一時間,李蔚額頭已經冒出來了一層薄汗。
他但凡敢說半個“是”字,豈不是證明在自己心裡,他這個平山侯比王上更加尊貴?
季慈在李蔚身後輕輕歎了一口氣,還是站了出來,向李稷施了一禮,
“草民自願入宮。”
“極好。”
李稷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好了。
李蔚無力的閉上眼睛,猛然間睜開,想要再說什麼,被季慈的眼神製止。
如了宮,並不代表她與李蔚以後就不能聯係了,但要是今日李蔚執意觸怒王上,他們兩人,今日不死也得退層皮。
李稷假裝沒有看到兩人的小動作,饒有興致地問,“可有名諱?”
李稷難得有這樣高興的時候,竟然還會公然問一名女子的名諱。
此刻在場的有心人已經將目光落在這個跪在平山侯身側的美貌少女身上,打量了好幾圈,心中有數,恐怕這位不久後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平山侯,白白得了一個助力。
“回王上,民女,”
季慈嘴角上揚,心裡突然出現一抹邪惡的期待。
“季氏,名慈。”
她突然很想知道,這個不著調的王上,聽到這個名字有什麼反應。
他還會記得起她那位沒死多久的嫡姐嗎?
有趣,實在有趣。
知道一國王姬真實名諱的人絕對不多,更何況此處是景國而非鄭國。
所以,聽到名字還有反應的,定然是對這個名字的主人十分熟悉的人。
李稷臉上的笑容在頃刻間消失,看著季慈的目光,就像是看著個死人。
比李稷反應更大的是華容太後,她竟然失手打翻了桌上的酒樽。
“你怎麼叫……”
李稷及時握住她的手臂,輕聲在她耳邊說,“母後,天下名諱相同之人何其多,鎮定啊母後。”
華容太後的視角,自然能夠完全看清楚李稷眼中的威脅。
他不希望她在眾人麵前說出那個名字。
“孤改變想法了,你還是去花房挖地施肥吧。”
施肥?這個時候可沒有什麼化合肥,施肥是比較文明的說法了,它還有一個不太雅致的同義詞——澆糞。
這種活計,想來是年邁體弱還受人排擠的老宮人在做。
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可實在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