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閒法師有些擔憂地念了一聲佛號,“施主看起來不是很好,不若去老僧的住處喝杯茶吧。”
季慈緩了緩呼吸,點頭應聲。
這算什麼,臨死之前的心理輔導?
元閒大師的住處很樸素,換句話說,就是空蕩蕩的。
季慈想到他隻是暫住在圓山寺,那也能理解了。
這次小和尚倒是沒有再攔她,儘管季慈覺得還不如將她攔在外麵,然後讓她離開。
她就光明正大地逃命去了。
屋內有濃鬱的上等沉香的氣息。
沉香,鎮靜安定,行氣止痛。一兩千金也不為過。
季慈羨慕地看了元閒大師一眼。
沒想到她臨死之前還能見一見這麼值錢的東西。
元閒大師似乎也注意到了季慈的目光,微微一笑,將香爐裡還燃著的一柱沉香用手掐滅,輕輕拂開它頂部燃過的沉香灰,然後將剩下的收進了匣子裡,又往香爐裡重新點了一柱普通的檀香。
季慈:......
季慈麵無表情,“我要聞剛剛的沉香。”
元閒大師好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施主,不要胡鬨。”
但季慈身上的反骨出來了,都死到臨頭了,連她臨終前的願望都不能滿足?
她這輩子,也活得太失敗了吧。
“施主,你長得很像老僧之前的一個故人。”
元閒大師僵硬地扯開話題,生怕季慈繼續惦記著他匣子裡那點東西。
若不是為了伺候李稷,他就是死也不會點這麼貴的香好嗎?
出家人,就應該苦修,阿彌陀佛。
季慈這句話都聽膩了,太多人見到她就說她長得像故人,她這張臉,難道還是什麼隱藏的大眾長相不成?
“那可不能像,我戒不了葷腥,也不想當禿頭。”
她沒有感情色彩地說。
“施主誤會了,老僧的故人並不是出家人。”
元閒大師搖頭,又想起來故人的死因,更加歎了一口氣,這些年輕人之間的恩怨,就連佛祖親臨,恐怕也判不出功與過啊。
元閒大師對著季慈,難得升起來幾分傷感,珍而重之的從他手邊的匣子裡翻出來一疊邊都泛黃的紙。
對,就是那個放著剩下半截沉香的匣子。
“你瞧瞧,這便是老僧那位友人贈與老僧的禮物,可惜我們多年未見,再得知她的消息時,便已經是她的死訊了。”
元閒大師臉上的表情頗為沉重,向來這位友人確實對他很重要。
隻是季慈接過那發黃的紙業,臉上的表情就很難正常起來了,她眼角抽抽,莫名有些尷尬。
那一疊紙,開頭便寫了四個大大的字——陸王心學。
季慈草草往下翻,”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
“除了老僧的故人,再也沒有人能與我一同探討此思想的博大精深,可歎,可歎啊!”
其實元閒法師將這東西也給李稷看過,隻是他看到“致良知”三個字的時候就笑了。
“啊,我好像記得一點。”
元閒法師一愣,季慈說的甚至是“記得”,而非“理解”。
但是事情就是這樣離譜,季慈看著這玩意,好像刻在骨子裡的某些記憶就突然蘇醒。雜亂無章的記憶,季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