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慈一把掀開車簾,左腳已經落在馬車外麵。
以穆國如今的局麵,辭頌若是為質,不失為一個曲線救國的好法子,為國入景為質,也是一樁大功勞,定然能夠為穆國百姓所稱讚。
可關鍵是,辭頌在穆國的名聲,已經不需要再添上這一樁功勞來為自己造勢了。
為質,於當年的李稷而言,是因為身不由己,可對如今的辭頌來說,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
他現在要做的,應當是趁著景國沒有撕破臉皮,穆國還有喘息的機會,好好治理穆國,以應對未來一定逃不掉的戰爭。
為質,不知道是被誰洗了腦子!
“季大人,不會是準備勸辭頌公子不去景國吧?我想想,季大人可是對我們景國有什麼不滿嗎?那我可得好好向王上說道說道。”
穆靳柯這個不速之客來得時間總是巧妙得很。
他搖著一把白色的折扇,折扇下麵墜著一顆檀木珠子,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也不知道是去哪裡求來的。
手裡有了這件東西,穆靳柯連講話都變得更加從容幾分。
季慈的腳步隻頓了一下,而後又堅定地踏出去,她麵無表情,“隨時奉陪。”
下一刻,就毫不躊躇與穆靳柯擦肩而過,連一個好臉色都沒有給他。
“好壞的脾氣!”
穆靳柯對著她背影小聲嘀咕。
而後又眼巴巴跟上去,想知道辭頌會不會真的被她勸下。
其實吧,辭頌去不去景國,在他看來,影響都不甚大。
他對李稷有十足的信心,不管這些人怎麼折騰,最後都隻會成為他統一路上的錦集。
至於這錦集裡的東西,是大一點,還是小一點,並沒有多大的影響。
他想要帶回去的人,從始至終就隻有一個而已。
穆靳柯微眯起眼睛想要將那個在馬車邊的人影看得更加清楚。
季慈要是留在穆國,說不準就真的要生變故了。
不管是她的臉,還是她的腦子。
是的,穆靳柯又不是傻子,之前又在宮中見過季慈一麵,一時沒想過來是正常,可回頭一想,當然能猜到她是女扮男裝從景國逃到了穆國。
穆靳柯想起來王上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撤下來的追查令,有些頭疼。
“公子,你不該離開穆國。”
季慈沉聲道。
尤其是,她害怕辭頌的離開還與自己有關。
季慈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麵上儘是冷色。
一隻手從車簾伸出來,將她拉上馬車。
跟在後麵的穆靳柯:……
嘖,怎麼還背著人呢。
辭頌今日穿了一件用金線繡著虎紋的紅白雙色衣袍,頭上的發冠也換成了配套的白玉冠,與以往素雅的裝扮大相徑庭,唯一不變的,就是他身上那種在書山辭海裡熏陶出來的儒雅之風。
辭頌看著她的臉色,先是斟了一杯茶水放在她身前,又緩了緩語氣,隻問了季慈一個問題,“我若留在穆國,是否能夠改變穆國滅國的必然定局?”
季慈沉默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必然的,他們都心知肚明,假話出口,隻會顯得可笑又幼稚。
辭頌今日的氣勢很不同,他從前很避諱說穆國會滅國,可今日,這話居然從他嘴裡平淡的吐出來了。
“至少,能夠讓穆國不在你手中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