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壞一點,若是這些人覺得自己受到欺騙,直接將什麼合盟的證據遞到李稷跟前,她可就真的彆想穩穩當當活下去了。
季慈的腦子飛速運轉,誓要從她腦子裡存著的五千年文明史中,找到一個讓李稷放棄把奉常這個職位封到她頭上的辦法。
許是季慈想得太過認真,臉上除了一派沉思,再也瞧不出來其他情緒。
李稷便以為季慈真的害怕了。
正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稷添了一句,”你說得不錯,你的身份確實特殊,前朝若是呆不下去,換個地方呆著其實也不錯。”
季慈還沒有從自己的思緒裡回過神來,陡然間聽到這麼一句,震驚地抬頭,說了一句,“真牛啊。”
這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配合聲東擊西使用的效果!
難得在李稷身上看見一回不是強硬的武力鎮壓,變成了這樣彎彎繞繞的計策。
這句雖粗,但絕對是她這個史學人發自內心無比真誠的認可。
李稷眉眼微抬,沒有聽到他預想的回答,而是一句不知道什麼意思的話。
牛?
景國的牛是重要資產,實為珍貴,那季慈的話是什麼意思呢?
季慈終於也意識到自己順口說了一句怎樣的話,低下頭,認真思考李稷話裡的意思是什麼。
前朝不能待了,換個地方也未嘗不可。
前朝......
季慈腦中靈光一閃,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東西,臉色臭下去,連掩飾也不曾了,梗著脖子看他。
看到的,是一雙“你沒有猜錯”的視線。
兩人對峙著,李稷是成竹在胸。
其實他有相當多的手段將季慈鎖到深宮裡去,到底隻是在他動手之前,給季慈一個主動選擇的機會罷了。
他不想等了。
季慈冷著臉站起來,抱著那副梧桐匣子,徑直出了營帳。
管他仙人板板的計劃謀劃,都統統見鬼去吧。
遠誌心驚肉跳,在後麵叫她。
季慈充耳不聞,低著頭就是往外衝。
“讓季大人一個人好好想想吧。”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想?她想現在就把李稷的腦袋打爆。
營帳外與她進去時沒有什麼差彆。
若真要說個一二出來,大概就是她出來的第一眼,對上大司農那一雙渴望期盼的目光。
等到看清楚出來的人是她之後,又變成了嫌棄。
但大司農畢竟先是一個人,再是一個瞎這眼嫉惡如仇的人。
而人的好奇心和八卦,幾乎可以和刻在基因裡的遺傳因素相比了。
“季大人?”
大司農舍不下來臉皮問季慈,但是他舍得下去臉皮戳旁邊跪著的同僚啊。
看著他們求知欲望這樣濃烈的樣子,季慈差點夢回小學課堂上遲到時站在教室門口看到的那種眼巴巴的視線。
都這樣了,季慈還有什麼理由藏著掖著?
自然是將自己知道的,都說給他們聽。
“大司農大人,不然您還是多跪一會吧。”
季慈真心誠意勸他,絕對沒有陰陽怪氣的意思。
說不定看著大司農一把年紀的份上,李稷能收回成命。
大司農幾乎是從季慈手上將那個梧桐匣子搶了過來。
打開那份卷軸,從頭看到尾,再從尾看到頭,猛然仰天長嘯,“先王,臣隨你去也!”
季慈這才想起來,大司農有這樣高的地位,好像還是因為他也算先王留給李稷的重要政治遺產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