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是站在那樣兩個完全相反的立場的狹窄空隙裡,被不斷撕扯。
承受著如何都不能選擇正確的雙重痛苦。
“幸好她再也不用痛苦了。”
季慈發自真心的感歎。
那樣活著,簡直也太累了。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沒有注意到李稷的神色很不對勁。
或者是,即使她注意得到,也讀不出來那樣複雜又好似明悟的痛苦。
原來,她是真的不想活下去的。
李稷垂眸,眼底的情緒隱藏,唯有喉間發出一聲輕笑。
那他也隻當,安和已經死了罷。
如今站在麵前的這個人,隻是季慈。
季慈還不知道李稷又抽了什麼瘋,好像她說什麼,這個人臉上都看不到樂意。
怎的?
她隻是說他的白月光死了,就這麼大反應?
不能吧?
深情在天子身上可不是什麼美好的品質。
季慈最終還是敗下陣來,打算結束這室內一陣詭異的沉寂。
可出乎她意料,李稷連聽她多說一句話也願意了。
“孤還有事,你自便吧。”
季慈:?
好冷漠,好無情。
嗯,這才對味兒了。
“王上想做什麼自然是不必向任何人彙報的。”
季慈聲線平穩地吐出來這句話。
若說她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那自然是在騙人。
他在意的程度也太過了。
可同樣是那句話,活人是不可能比得過死人的。
李稷好像是聽出來她話裡帶著刺,可到最後也沒有回頭,隻是腳步間有略微一點停頓。
而後,消失在梧桐宮的大門前。
季慈一個人在殿中站了許久,站到腳有些發麻,直到宮人小心翼翼上前提醒她,該用膳的時候,她才有些恍惚地走了出去。
季慈心中很清楚,自己需要一個刺激點來緩解她的情緒。
上哪去找緩解點?
她想到被領走的清怡夫人。
咋,怎麼還有點對不起人家?
季慈隨手將頭上束發的木簪子取下來。
往天上一拋,再拋,再拋。
幾下,卦象就出來了。
季慈看了看。
還行。
她動身往東邊的宮殿群走。
梧桐宮到底是先王後的寢宮,本朝後妃多數居住在靠東一側。
這樣說起來,清怡夫人對季慈怎麼不算愛呢。
從東邊到西邊,連李稷的書房都跨過去卻沒有半點動靜,不想君王,隻想季慈。
這怎麼就算不上愛了?
季慈也走了那一條和清怡夫人同樣的路。
隻是不同的是,清怡夫人沒有被禦書房的情形攔下了,可季慈卻被攔住腳了。
“喲!是季……季姑娘啊!”
遠誌跟前站著一道穿粉色衣裙的身影。
季慈背著看不大真切,隻能隱約瞧著在向遠誌遞什麼東西,可遠誌的表情看起來很是惱火,大有為難不想收下的意思。
可對方態度有些強勢,遠誌沒躲掉。
你說這巧不巧?抬眼一瞧,是季慈!
這下可好,救命的人來了。
遠誌看著季慈的臉上都要笑出話來了。
這一聲,成功將那粉色衣衫女子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季慈身上。
定睛一瞧,不是和楊夫人還是誰?
和楊夫人轉過身,季慈終於看清楚她手上的東西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