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良棟湊近賀晨,麵現焦急神色“大人,雖說這兩百多民壯也就二十餘兩銀子,但下官擔憂以後若是再遇這類情形之下,百姓不再自發前來,可就得不償失了。”
賀晨略作思索“朱大人,你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但縣衙初領清水縣,總該讓百姓感受到我們東承跟大南有著很大差彆。獎勵自發前來清理泥沙這些民壯胸中有公義,若是以後再有類似情形,想必會有更多人自發前往,這並非壞事,更何況這樣的突發情形並不多見不是。重點在於,我們清水縣衙獎懲分明,也便於清水縣的百姓在心中樹立對東承律令的信任。”
“大人高瞻遠矚,是下官短視了。”
“切不可妄自菲薄,考慮事務的角度不同罷了。朱大人,跟張大人商議一下,安排一些民壯爬到垮塌的坡頭上去,最好看看往裡挖進去一些,平出幾個台階下來,既要清理隱患,就清理得徹底一些。”
“是,大人。”
朱良棟離開之後不久,急匆匆又跑回到賀晨身前“大人,下官還有一事稟報。”
“朱大人請講。”
“大人,此次鬆州府那邊的糧商到來一事,想必大人已經知曉了吧?”
“本官已經知道了,怎麼?難道他們有什麼重大舉措?”
“據衙上一個衙差稟報,昨日盤桓在清水縣的這些糧商分作兩撥人去了縣裡地畝較多的幾家田莊一一進行拜訪。”
“走,到那邊去說。將其他幾位大人叫過來商議一下。”
一陣很是激昂歡快的吼叫聲傳來,賀晨和朱良棟轉身向民壯和衙差聚集一起正在清挖搬送泥土的人堆望去,隻見眾人已經歡天喜地重新賣力地乾起活來。
“朱大人,回城之後,拿些銀錢出來給衙中這些兄弟買些肉食,讓他們帶回家去吃。雖說他們每月都有月錢,但能夠如此賣力做事的人,給些優待是應該的。”
朱良棟連連點頭應了下來。
朱良棟回到人堆當中,湊近柳武耳邊說了幾句,柳武朝賀晨這邊看來,抱拳行了一禮後走進人堆。
不久後,朱良棟、柳武、張應、馮程及梁晨來到賀晨身邊。
“各位大人,適才朱大人跟本官說及鬆州府來的糧食昨日分作兩頭拜訪縣中各大田莊主人家一事,各位想一想,他們想做什麼?”
朱良棟率先說了自己的想法“大人,下官認為無非便是強強聯合,意欲將糧價往下壓。”
其他幾人點頭認同了朱良棟的說法。
“那你們認為我們當如何應對?”
“大人,下官認為他們之間如何協商糧價都無妨,我們要考慮的,應該是百姓手中的糧食怎麼阻止被他們低價收了去。”
賀晨看向馮程,目光中有著讚許“馮大人所言一語中的!他們想要趴在百姓身上吸食血肉,我們官府定然是要阻止的,至於如何阻止一事,本官心中已經有了構想。如同馮大人所言,他們與各大田莊如何定價,我們姑且不去管他,百姓這邊我們縣衙一定要紮住這個口子。本官與周啟大人商議過此事,由我們南州本地的糧商出麵收購百姓手中的糧食,而最終定價一事自然便由我們官府與我們本地的糧商進行磋商,想來本地的糧商會配合我們南州官府的吧。”
眾人齊齊眼睛一亮!
“大人,我們南州本地糧商能夠盤下這麼多的糧食?”
賀晨瞥了一眼柳武,柳武立時心領神會!柳武心中暗罵自己腦子太笨,居然沒有聽明白大人的弦外之音!大人既知本地的那些大的商號都已離開,且返回之日尚是未知之數,還如此說,大人必然胸有成竹!
賀晨稍作沉思脫口而出“我們本地糧商在曲江之時已與周大人有過接觸,初步暫定糧價為包穀兩百二十文一石,穀子每石兩百六十文,實際收購之時不會低於此價。”
一眾官吏倒吸一口涼氣!眾官吏到了清水縣之後,對清水縣曆年的糧價進行過案宗調閱,其價格隻是賀晨適才所言之一半,甚至有幾年連一半都不到,此時聽到賀晨對包穀和穀子的初步定價,眾官吏心中極為振奮!
“這樣的利好,本官急匆匆自鹿縣趕來相告,便是想讓百姓們儘早知道!柳大人,過會便命人將這個消息告知全縣各鎮各村。”
柳武重重點頭“是!下官立刻著手安排。”
朱良棟若有所思。
“朱大人,另一處垮塌的河段在何處?”
“大人,便在距此不遠的上遊約莫兩裡地處,已然疏通好了。”
“陪本官去看看。”
“是,大人。”
縣衙兵房主事錢兵聽到賀晨和朱良棟要往上遊去看看,立馬朝著垮塌處快步而去。
錢兵氣喘籲籲跑到人堆邊上“停一下,府尹大人和縣令大人要到上邊那處垮塌處看一看,大家讓往兩邊,不平的泥土趕緊抓一下,可彆讓大人絆到了。”
一眾人一聽兩位大人要從土坡半腰上過,立時揮起鋤頭將窄小和不平的地方連連一通抓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