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時,天色已晚,也該到了赴宴的時間,馮英和羅掌櫃,以及老黑、瘋牛等人,都已經等候多時。
見方選出現,急忙起身,熱情行禮。
“二位稍等片刻。”方選丟下一句話,吩咐店小二拿來筆墨紙硯,隨後快步上樓。
回到房中,讓周顯幫忙研墨,二人將禹王鼎塗了一遍,隨後用紙裹住,將銅鼎表麵的銘文和圖案拓印下來。
“這是要作甚?”周顯問。
“這銘文必有深意,留下慢慢研究。”方選拿過一塊麻布,小心擦拭禹王鼎上的墨跡。
門外店小二求見,送來一個木盒。這是方選特意讓他出去買的,用來裝禹王鼎。
方選拿過盒子,將禹王鼎裝進去,招呼周顯下樓。彙合樓下眾人,帶上各自的禮物,一同出門赴宴。
到達目的地時,正好酉時三刻,夜幕已然降下。春風樓前燈火通明,一眾跑堂的夥計分列門前,正在歡迎各路賓客。
不等方選從驢背上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麵前。
“丁先生!”跑堂伸手接過方選的韁繩,點頭哈腰道,“恭候多時,快快請進!”
“喲,好久不見。”方選笑著調侃,“背上的傷可好些?”
“托先生鴻福,已經好多了。”跑堂的諂媚地笑著,身體幾乎躬成了蝦米。
“哎……雷介過樣紫,浪我很不習慣呐。”方選搖搖頭,“我還係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樣紫啦。”
“讓你桀驁不馴,聽見沒?”周顯從馬上下來,抬腿輕輕踹了跑堂一腳。
“二位莫要消遣小人了。”跑堂揉著屁股,換上一臉苦笑,“小人可不敢再跟先生無禮了。”
方選見狀,也不再糾纏,翻身下驢,掏出一塊碎銀丟過去“驢子顧好……”
“否則打斷小人的腿!小人知道!”跑堂的接過銀子,歡天喜地地將驢子牽到門前最顯眼的位置上。
眾人一陣哄笑,跟隨方選朝裡麵走去。
由於來過一次,已經是熟門熟路,順著院內廊道繞過假山,來到大院門前。
才進門,方選就發現,一旁有專門負責登記造冊的人員。前一次來時摸不著門路,也就沒有注意,此次赴宴可不能再怠慢了。
於是一行人走過去。
兩名夥計立即上前接待,另有兩個文書模樣的人,一人坐著執筆,一人站著唱名。
“諸位總算來了,仲達等得好苦。”劉仲達從堂內快步走出,一副紅光滿麵之狀。
眾人寒暄間,將手裡的禮物奉上。
“羅英奎……”站著的文書吊著嗓子道,“紅日照江山,名貴珊瑚寶一件!”
執筆文書立即在禮單上寫明。
羅掌櫃得意地點頭,簽上自己的名字。
“馮英……青銅古劍一柄。”文書繼續大聲宣布,“牛如意……白玉盤一對。”
“不愧是城主家,收禮就是排麵啊。”方選嘀咕道,“倆夥計接收,倆文書登記,還得大聲報出來,這誰敢送不值錢的玩意啊,報出來不得丟死人了。”
同時看了看桌上那對白玉盤,明顯價值不菲,心裡又嘀咕,“看來瘋牛這幾天在礦場沒少撈啊,等我回去得搞搞反腐倡廉才行。”
思忖間,遞上了手裡的木盒。
“方選,禹王鼎一隻。”方選對著登記的人說道。
兩名文書都愣了一下。二人互相對視一眼後,打開木盒仔細端詳,隨後高聲宣布“方選……一鼎治家國,九鼎問天下,禹王鼎一隻!”
立時引來周圍人的目光,眾人紛紛湊上前查看。
這畢竟是失落數百年的寶貝。關於九鼎的傳言,眾人多多少少都聽過一些。雖說連方選自己也不知這鼎的真假,但以此時的場合,以及他如今的地位,能出手相送,即便是假的,也會被當成真的。
“果真有此物!”劉仲達伸手接過,仔細端詳,“先生何處得來的?”
“今日偶然得到的。”方選回,“傳言九鼎得一便可裂土封侯,所以就送來給公子了,討個好彩頭!”
“好!好!好!”劉仲達連連點頭,吩咐夥計將青銅鼎裝好,隨後招呼眾人入席。
方選等人在賓客名單上,直接就被迎進正廳大堂,而眾人的隨從,則被安排去了兩側的偏房。
按照老規矩,依序落座後,劉仲達先進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隨後宣布宴會開始。酒菜陸續端上,樂隊開始演奏,舞女入席表演。
方選偷眼看向周圍,發現比之上次多了不少人。
黃土城地界上,除劉、周兩家之外,還有諸多士紳商賈。雖說勢力相對弱小,但如果他們共同支持某一方,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在此之前,他們一直被周家的勢力打壓,隻能默認支持劉騰飛,或是保持觀望態度。但此次劉仲達懲治興隆糧鋪,又挾大勝氐人,活捉敵酋的戰績,表現出了自己驚人的能力,自然也就將他們拉攏到了自己一方。
但同時,宴會上也少了不少人。周家的人,就一個都沒有出現。兩次宴會,就可將各大勢力的站隊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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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來最好。”方選長舒一口氣,“最好永遠彆來。”
思忖間,範文懷湊了過來,小聲道“丁先生,何時能駕臨寒舍,同老夫小酌幾杯?”
“我看你是等不及當我嶽父了吧?”方選心裡嘀咕道,“枉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當我爹?”
口中卻客氣了一句,“明日就去府上拜訪。”
“昨日小女見過先生後,就說先生氣度非凡,心中很是欽慕呢。”範文懷說道。
“過獎,過獎。”方選嘿嘿一下,心裡卻想著,“可拉倒吧,還氣度不凡呢,我什麼德性我自己不知道?”
見範文懷又要開口,生怕他沒完沒了,於是舉起酒杯,“此次大勝,範先生居功至偉,我範先生敬一杯。”
“實不敢當,丁先生才是首功!”範文懷舉起酒杯回敬。
二人互相吹捧著,又多喝了幾杯。此時方選突然發現,宋廉並不在席上,心裡隱隱覺察到一絲不妙。
“範先生。”方選出言詢問,“為何未見宋將軍?”
範文懷聞言,立即環顧周圍,隨後也疑惑道“對啊,真是奇怪了。”
不等二人思考,就聽門外傳來一陣嘈雜之聲。方選對這個聲音很熟悉,聽出是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正快步走來。
果然,一隊兵丁衝入宴會,揮舞手中長槍,先逼停了歌舞表演。偏廳中的眾人見勢不妙,當即紛紛抽出武器走出,卻被另一隊士兵用長槍和弩弓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