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格外漫長。
君如睡得並不踏實,總是翻來覆去的時不時被驚醒,然後摸一摸黃權和再看他兩眼後,才能繼續入睡。
可黃權要走了。
黃權斜躺在床上,腦子裡走馬觀花一般,思考著白日裡接到的一些密奏。
西北甘攏回疆之所,一眾王室宗親們,毫無意外,全部或哭或鬨,甚至差人將黃權的閣老重臣蘇木和蘇老大人,亂棍攆出了王府。
他們拒絕了黃權的北狩提議。
他們壓根不在乎最一開始的想要回京之說,本就是他們所提出。
此一時彼一時。
當時北境之敵的屠刀即將叩門,他們為了自己的命當然可以舍棄一切封地。
如今,新皇登基,還是在太子時期以軟弱無能登基的新帝,都是皇家血脈宗親,人家憑什麼鳥你?
蘇木和西北之行,目標已經廢了一半,情理之中。黃權毫不意外。
另一半的目標,蘇木和仍然毫無進展。以督師為名,三鎮總兵配合各路衛所指揮使,沒有一人正眼瞧過他。
蘇木和的帖子,寫的倒是冠冕堂皇錦繡河山的。其內裡也就一大堆求支持,他要錢,要糧,要真正的實權督軍……
這件事,倒不用黃權操心,戶部有多少錢,五位閣老六部大臣一眾言官比黃權更清楚。
他們先吵吧,吵出結果以後,黃權不介意當個蓋章機器。
已經夠亂了,索性讓它繼續亂下去吧!
黃權已經小半年沒回朝了。
大理寺左右評事、六科給事中等幾個小官……
他們膽子挺大,見不著黃權本人,浩浩蕩蕩幾十位少壯大臣們一吆喝,聚集在一起,就要闖宮麵聖。
馬公公呢率領一眾太監領著禁衛堵在宮門,隻是一味的強調,黃權就在後宮之中,不願麵見群臣。
矛盾就此爆發。
這一眾言官,指桑罵槐還是小事。
彈劾宦官專權,黃權隻當是放屁。
可他們開始指著黃權鼻子罵了,罵的那個慘烈哦!
即使黃權收到的密報已經做了天大的言辭美化修改,黃權不禁依然被氣的三屍神暴跳、五雷轟頂。
像什麼“民未負君,君魚肉百姓至極”,“皇帝昏聵,天下人不直於陛下久已”……
翻譯過來就是,他黃權這個皇帝當的隻會剝削百姓,百姓也早看不慣他這個皇帝了。
也許換一位天朝天子,捏著鼻子也就認了。
搞不好還要誇讚他們幾句,逼不得已時,整一個“罪己詔”,來證明他們罵得對。
言官麼,打不得罵不得於禮不合。
真打罵下去,更是給了他們無上的榮耀,獲得無數讀書人的敬仰。
說不定他們還能撈一個“敢於進諫”的美名,也為後續可能的升官發財鋪了一段路。
主要是發財,他們背後可都代表著不同的利益,敢於為自己所屬黨派組織發聲,那就是白花花的銀子!
可黃權不樂意,憑什麼你罵了我,我還要誇你口水香?
啊?
我特喵的就這麼賤?
倒反天罡!
誰才是真正的天子?
啊?!
殺不得對不對?
罵不得對不對?
獎不行!
罰不痛快!
黃權看著一份份的折子,氣的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