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盯著會談的鬱賁猛地站起身。
他大聲咒罵一句,高聲招呼安保“物業的人!來幾個跟我救人!”
他從台階上三步兩步跳下去,雙手撥開人群,向後方擠過去。陳家嫻抬頭,看見後方有明顯的騷亂,人出人進中,時而露出坐在地上的關曦。
太危險了。太容易被踩踏了。
陳家嫻抓起擴音器,跟在鬱賁身後。她用普通話和西關方言分彆喊“大家冷靜,不要衝動!”
鬱賁腳下沒停,回身抓住她的擴音器“不要這麼喊。你要喊警察馬上就到,大家稍安勿躁。”
顯然,這話更有震懾力。陳家嫻喊過以後,有些人想了想,悄無聲息地走掉了,尤其是原住民,本就缺乏組織,一下子跑掉大半。
鬱賁衝到後方,年輕人正舉起雙手,示意他從未碰過關曦“他媽的彆碰瓷行嗎?老子根本沒碰過你!”
鬱賁從背後衝過去,伸手抓住年輕人的兩隻手,高聲道“你他媽還想再動手?”
年輕人沒有反抗,滿臉都是無語“你究竟哪隻眼睛看出來我想打人啊?怎麼青天白日誣賴人呢?”
鬱賁冷笑一下,壓低聲音“怎麼,隻許你誣賴人?”
關曦坐在地上沒有起身。她抬頭看著年輕人“有沒有碰到,咱們等警察調監控,查了再說。警察不會冤枉人。”
年輕人絲毫不怯“查就查,警察會還我清白!”
程文華麵色陰沉。
他很有經驗,完全清楚關曦的真實用意。
一旦組織者被帶離現場,餘下的人群龍無首,將很快被清散。
他一直提防著碰瓷,所有才點了關曦的名來談話。可他萬萬沒想到,關曦竟然會親自下場做這樣的事。他一直以為關曦是個講究姿態和格調的人,誰知道,她做事的姿態很難看,過於用力,以至於毫不體麵。
關曦,究竟是怎樣的人?
可惜警察來得很快,容不得他多想。
……
“這個紅燈怎麼這麼久?”君子怡問。
“我們的車在給警車讓路。”司機解釋。
……
潘喬木幾次刷新工作群,工作群裡都沒有任何新消息。
他再次確認手機網絡,排除掉信號弱的可能性。
那麼結論就非常清晰工作群裡,是真的沒有新動向。
這很反常。
潘喬木囑咐助理“你打電話給物業,詢問現場情況。”
他剛想撥電話給君子怡,就看見君子怡在工作群裡所有人現在是什麼進展?
良久,李賓在群裡關曦“人潮正在疏散中。禮炮禮炮禮炮”
……
聚眾的前提下,發生肢體衝突和沒有發生肢體衝突,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性質。
關曦堅持自己被打,要調監控,還強烈要求驗傷。即使她身上沒有任何傷痕,程文華等人也被迫離開現場,共同協助調查。
和程文華預想的一樣。關曦的目的隻是迫使組織者離開現場。無論打人還是沒打人,這個報警流程一走,還要驗傷,至少耗費三個小時。
組織者離開,餘下的人隻是烏合之眾,自然慢慢散去。
陳家嫻看著程文華。他眼睛裡的憤怒和不甘幾乎都要溢出來,麵上卻依舊維持笑容,即使這笑容難看得要命、虛偽得要命。
他的一舉一動依舊保持風度,甚至幫關曦拉開門。
陳家嫻突然窺視到“體麵”兩個字下掩蓋的一角淤泥。
……
程文華拉開門,低聲說“我要做的事情其實對李賓有好處,雙贏的事,你又何必阻攔。”
關曦抬起眼,笑道“那是李賓的業績,不是我的業績。我隻管疏散人群。彆人的kpi,和我有什麼關係。”
程文華恍然大悟“不愧是大公司,果然分工明確——是我沒經驗,以後就懂了。”
……
眼看著兩人言笑晏晏,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陳家嫻的思緒。
“女!”陳母的聲音驚慌失措,“你弟弟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她大哭起來,“要是你弟弟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活啊——”
陳家嫻說“哦。”
不就是少吃兩口午飯麼。餓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