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嫻的頭磕在方向盤上。她緩緩抬起發懵的頭,剛好看見穿著深藍色襯衫的男人從駕駛座側身而下,大力關上車門。他的襯衫因為急躁而團得稀皺。
砰砰砰,大力敲擊車窗的聲音。
陳家嫻打開車門。潘喬木平雙眼冒火,死死盯著她拉開車門,按下安全帶鎖扣,一把拽出駕駛座裡的陳家嫻“你!”
他揚起手,陳家嫻下意識偏開臉。
但預想中的巴掌並沒有來到。
額頭一涼,潘喬木掀開她的劉海。
“這位小姐,你流血了。”壓抑怒火的聲音。
陳家嫻慢慢轉過臉,和潘喬木的對視。
他根本沒有認出她是誰。
他對她毫無印象。
這。
還真是。
毫不令人意外。
她的目光略過他不耐煩的神情,滑過喉結向下,看向鎖骨處孔雀綠偏光的小小紐扣。
血流下來,落在睫毛上。
陳家嫻接過潘喬木遞過來的紙巾,擦乾眼睫的血,用力按住綻開的舊傷。
“需要去醫院嗎。”潘喬木詢問。
陳家嫻搖了搖頭。
還沒等她開口,潘喬木已經打開黑灰格子夾包,拽出一遝現金塞給她“這個數,咱們私了。我趕時間。”
陳家嫻“哦”了聲。
潘喬木就是這樣的人。他眼中隻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隻有結果。至於過程,至於誰對誰錯,至於有理無理,統統不在他眼裡。
她捏了捏手中的現金,大約兩萬人民幣。這應該是他身上全部的現金。她忽然想笑。
仁至義儘。陳家嫻想到這個詞。
潘喬木從不吝嗇,反而大方又體麵。就和之前用豐厚的補償裁掉她一樣,他單方麵的仁至義儘,讓她甚至沒有辦法說一句不好,否則就成為不識抬舉。
道理永遠站在精英那一邊。這大概就是階層,或者說,是精英的傲慢。
潘喬木遞助理的名片給她“這件事,等下他來聯係你處理。”他看了看時間,“抱歉,我真的很忙。”
陳家嫻點點頭。
潘喬木乾脆利落地解決掉她這個麻煩,打電話交代助理,轉身就走。
此刻,正是越城最擁堵的早高峰。
潘喬木家境優渥,從未擠過通勤。所以,此時的他並不知道,有些麻煩可以用錢解決,有些則不能。
即使走下高架橋,他也根本不可能在這個地段、在這個時間點打到車。
陳家嫻冷靜地看著潘喬木的背影。她很清楚自己做了什麼。這是她的選擇。
她沒有找借口,也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