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煩躁地把鼠標摔在桌上“你不是很會向上管理嗎?關曦,鬱賁,原住民,君子怡,哪個沒被你向上管理過?那我呢?你為什麼不再接受我的幫助?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陳家嫻說“你什麼都沒做錯,是我自己的問題。”
潘喬木不語。
陳家嫻說“我好不容易才從家裡逃出來,不想再背上任何沉重的情感債務,也不會被任何人剝削。我誰都不想欠。我隻想要公平交換。我也隻能接受公平交換。”
潘喬木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你對我有欲望,真的隻是有欲望而已,你根本沒打算步入一段關係——對嗎。”
陳家嫻承認“對。”
潘喬木忍不住說“你對我,就連一絲絲心動都沒有嗎?你——”潘喬木吞下了“你愛不愛我”,“就連一點喜歡都沒有?”
陳家嫻看著潘喬木的麵孔。她的內心很平靜。
“沒有。”陳家嫻說。
潘喬木怔怔地注視著陳家嫻。
她犀利又強悍,她隻考慮她自己,她從未分出一分一毫的心思,替他想一想,考慮他的感受。
他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
潘喬木難以置信地說“你怎麼能這麼自私、冷血?”
陳家嫻很坦蕩地說“我就是自私冷血。”
潘喬木死死盯著她。
她根本不是什麼等著被人帶回家寵愛的流浪貓,她又聰明又心狠,現在終於咬住他手腕的動脈。
潘喬木是個理性的人,他對陳家嫻有一點好感,但也隻有一點而已。他這樣傲慢的精英,人生有無數重大目標等待實現,每實現一個重大目標,獲得財富、權力、榮耀,都會給他帶來極致的快樂。
而男女之間這點微妙的感情——甚至連3都不占。
愛是很重很重的。他和她發生關係、他給她承諾、他甚至與她步入婚姻殿堂——這和他玩味她、他逗弄她、他拿捏她,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彆嗎?不過換個好聽的詞罷了。對潘喬木而言,這算什麼愛的必要條件?又豈能阻礙他前行的腳步?
他有理性。
但在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陳家嫻根本不在乎他的欲望。他想要什麼根本就不重要。他的欲望主體地位被陳家嫻擊潰。他必須屈從於她的想要。
是她和他。
陳家嫻絕不會讓渡自己的權力。
絕對不會。
被輕視、被忽略的屈辱感驟然湧上心頭,在內心攪出巨大的酸痛漩渦。
潘喬木質問她“陳家嫻,你這樣對待我?”
陳家嫻反問“你真的在乎嗎?”
潘喬木說不出話。
陳家嫻說“你知道的。隻有我和我自己的關係才最重要,我再也不要被其他關係束縛。”
潘喬木差點脫口而出不確定關係也可以。
但他終究沒說出口。
在這個瞬間,命運是如此吊詭因為陳家嫻從未把心放在他身上,所以潘喬木反而認清了自己的心。
因為屈辱,因為疼痛,因為被直白地否認,潘喬木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他對她,居然有一點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