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印這幾頁,勾畫比對後,發現異常,然後把這幾張紙夾在準備銷毀的文件中。
潘喬木是怎麼拿到的?
黎紅猛然抬眼,對上潘喬木的目光。他的眼睛形狀生得很好,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笑模樣,但他的瞳仁卻幾乎沒什麼情緒。
57歲的財務主管黎紅內心震蕩了瞬間,恢複平靜。
她沒有問任何天真的問題——既然潘喬木對她有所求,事情反而更簡單。
她喝了口茶“為了一家手打銅商店,潘總親自花時間,和我講這麼多技術。”
慘白的日光燈照著桌麵亂糟糟的紙張。
“陳家嫻”三個字上麵,被黎紅用黑筆畫了個圈,下麵寫著一行字未報備名下公司,在尾巴上打了個問號。
潘喬木隨意地笑笑,把亂糟糟的紙張收齊,撕下“陳家嫻”的名字,其餘的,塞進一旁的碎紙機,很快變成千萬張碎片。
黎紅看著碎紙簍裡的碎片。
“哢噠”一聲脆響,潘喬木燃起打火機,寫著“陳家嫻”三個字的紙片在他修長的指尖中化作黑灰。
焦糊味淡淡縈繞。
潘喬木眼尾的紅痣在日光燈下彎了彎“規則都是管理者製定的,管理者麼,鍍金、拍馬、不做事。想踏踏實實做點事,實際和規則總是不適配。結果追究起來,做得越多,錯得越多。乾實事的人,管錢的人,都是最容易背鍋的,您說是吧?”
財務總管黎紅放下杯子。
她抬眼,透過潘喬木永遠帶笑的桃花眼,對上他冷漠的眸子。
她打起精神,笑著說“潘總監,我是退休返聘的人,隻想多分點公司股票養老,女兒安穩,至於其他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
兩人對視幾秒鐘。
潘喬木彎了彎唇角,“哎呦”一聲,拍了下腦袋。
他靠回椅子上,掏出一個信封,遞給黎紅“看我這記性。才想起來給您。紅姐,您業務熟練,以後識人也要清楚些。幸虧這次是舉報到我這裡,萬一舉報到彆人那,您可怎麼辦,是不是?好不容易退休了,結果親女兒去監獄裡過日子,您心裡該多難受。”
黎紅接過信封,打開看了看,三下兩下撕碎,潘喬木的聲音傳過來“我建議您燒掉更安全。”
他丟了打火機過來。
黎紅看著這些碎片化作一團黑灰,才終於泄了氣,渾身冷汗涔涔而下,瞬間打濕了襯衫。
潘喬木耐心地等著黎紅。
黎紅緩了很久,終於長舒一口氣,真心地說“喬木總,大恩不言謝。”
她說這話,腦子裡也在迅速思索。在這件事裡,陳家嫻扮演了什麼角色?
潘喬木為什麼大費周章地幫自己女兒平事,僅僅幫陳家嫻掩飾名下未報備公司?
黎紅想不通,旋即不再想。57歲的黎紅,深諳緘默的藝術。
潘喬木笑眯眯地說“紅姐,同樣是退休返聘,您做一家也是做,考不考慮多做一家?”
黎紅當然不能拒絕“還是地產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