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陽。
關曦回沈陽參加沈陽文旅局舉辦的行業會議。
下崗潮，裁員潮，如同曆史的重演。但這個冬天，哈爾濱文旅爆火讓失落已久的地方看到了新的可能性。
關曦這次回到家鄉，就是來討論老工業基地ip如何與文化地產、文化旅遊相結合，拉動地方經濟。
她抽了一天時間陪關母，關母非要出去做誌願服務。下了大雪，關曦去接她。
關母拍開她要攙扶的手“我自己能走。”
關曦妥協“行行行。”
母女在大雪中行走。
關母教育她“工作上要靈活，有眼色，會來事。早上提前點到單位，去你們李卓秀領導那屋裡，給她掃掃地，倒倒水。”
關母又說“這次回去，給你領導帶點東北土特產。人參鹿茸烏拉草。還有哈爾濱紅腸，吉林的紅參，沈陽的紅梅味精，通遼的牛肉乾奶皮子……”
關曦“嗯嗯”數聲，耐心很快耗儘，不經意地說“媽，我已經不在卓秀乾了。”
關母半晌沒吭聲。
在雪地裡走了一會，她才小心翼翼地問“你下崗了？”
裁員也好，跳槽也好，創業也好，在大廠也好，任你是互聯網金融法律房地產土木設計光電，隻要沒進體製內端鐵飯碗，在關母眼中，統統跟下崗都差不多。
關曦等著接受母親的焦慮。
出於關曦的意料。關母安靜了好一會，反而說“下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隻要肯走，世上哪有絕路呢？這裡不行，就去那裡，哪裡沒有一口飯吃？”
關曦有些意外。
關母說“歡笑，苦難，都一樣。沒什麼過不去的。時代好了，就好好活著。時代不好，就默默等著。有些問題就在那裡，沒更好的辦法，沒法解決，也解決不了。你高興，你不高興，都得把它卷成包兒，背在身上，繼續往下走。”
關曦笑了笑。
這時候，旁邊的路人帶著羽絨帽子，頂著風雪，很自然地搭話“好大的雪。”
關母說“可不，真冷啊。”
路人說“多好啊，回家給陽台上整點雪糕凍著，再凍點水果，這不天然大冰櫃嗎。”
關母笑道“您真樂觀。”
路人哈哈笑了“該吃吃，該喝喝，啥都彆往心裡擱。”
關母又說“我也回去整點。你口音不是沈陽的？”
路人擺擺手“蒙東的，來機床廠乾鉗工。我哪有活就去哪，天大地大，能吃飽，能養家，這日子就有奔頭。”
路人轉頭看到關曦“你閨女？結婚了嗎？”
關曦笑笑，沒吭聲。關母推了她一把“問你話呢，敞亮的，這孩子真是，見人怎麼不問好？”
關曦人到中年，依舊被母親當做小孩。她咳了聲“額，叔叔……叔叔好。”
關母回頭問關曦“上次那個小鬱，怎麼樣了？”
關曦敷衍她“你怎麼想起他了。”
關母指著遠處說“我看那車裡頭出來個人，特彆像小鬱。”
“怎麼可能。”關曦繼續敷衍著她，轉頭眯著眼，向風雪中看過去。
那人也遠遠看過來。
……
風雪中，路人大哥打開手機放音樂
“走四方
路迢迢水長長
迷迷茫茫
一村又一莊
看斜陽
落下去又回來
地不老天不荒
歲月長又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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