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書中確實描寫了亡國前的預兆。
公主撞豬,晉王醉酒,齊王高燒,皇後暈厥,皇帝炸爐,這些都有提及。
小王為了“虐”他們,已然顧不上巧合是否太多太密。
幾人麵麵相覷,神情凝重。
謝明灼沒有安慰他們,反而加了把火:“這些都不是關鍵,最關鍵的是,小說裡寫道,今年氣候反常,等到四月十五,陝西、山西、河南北部突降大雪,大雪凍壞小麥,農民麵臨顆粒無收的絕境,無望之下憤而起義。”
“啊?”孟綺驚訝,“農民因為活不下去,所以才起義攻破京城?可是三個月時間,也太快了。”
謝明灼搖頭:“不是三個月。”
“那是什麼?”
“如果我沒記錯,去年河南大旱,已經流民遍野,四月的雪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孟綺皺眉:“朝廷不是賑災了?”
“封建王朝的賑災,懂的都懂。”謝明爍諷笑,“地方官吏中飽私囊的事屢見不鮮。”
“等等,四月十五是勺勺的農曆生日,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關聯?”孟綺突然想到。
謝明灼頷首:“書中大寫特寫榮安公主生日宴的窮奢極欲,與饑寒交迫的流民形成強烈的對比。”
“今天是三月廿一,還好,還有時間。”謝長鋒長舒一口氣。
直到此時,他才真正感受到這個位子的壓力,千萬百姓的身家性命係於一身,不是什麼人都能承擔得起的。
至少他不能。
他想要的,隻有一家人平平安安。
孟綺沉聲道:“我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沒錯,”謝明灼表示同意,“據我所知,京師擁有不下二十萬的兵力,一群手無寸鐵的饑民,不可能輕易攻陷京城。”
謝明爍:“不管這裡頭藏著什麼秘密,咱們要做的,就是先解決眼前的問題,三個月的壽命太短了,我還想在這裡開啟事業第二春呢。”
“流言,雪災。”謝明烜簡要總結。
謝長鋒不禁道:“現在咱們都醒了,流言應該會不攻自破。”
“沒這麼簡單,”謝明爍擺擺手,“隻要事實發生過,流言就不會熄滅,除非出現一個更加勁爆的消息,而且這個消息還恰好可以無形反駁前一個流言,這才完美。”
孟綺:“你是搞傳媒的,你說怎麼辦?”
“先讓我想想。”謝明爍雙手抱住腦袋,閉上眼睛。
“你們說,我禪位怎麼樣?”謝長鋒忽道,他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想當皇帝的人肯定不少,就讓彆人當好了。”
謝明灼挑眉:“我們公司人事變動後,新上任的都會將前任的嫡係邊緣化,不管誰當皇帝,我們都沒好下場。”
“如果經過努力後,還是要亡國,咱們提前逃命怎麼樣?”孟綺提議,“背負罵名就背負吧,一家人活著就行。”
“封建時代,黑戶,沒田沒房產,長得都還行,結局就不用說了吧。”謝明灼搖頭,“我就算再力大無窮,也沒法保全你們所有人。”
孟綺:“……”
“實在想不出辦法,痛快過完三個月也不是不行。”謝明烜佛係得很,“我們已經死了,多活一天都是賺。”
謝明爍抬頭就懟:“你想躺平自己躺去,彆帶上我。”
“那你說怎麼辦?”
“我……”謝明爍語塞片刻,無力道,“其實我有個想法,但實際執行起來,還是挺難的。”
謝明灼目露鼓勵:“說說看。”
“你說的雪災保真不?”
“小說內容保真,實際情況不保真。”謝明灼沒說死,誰也不能保證穿越大神會不會跟他們開個玩笑。
“不管什麼辦法,災民是必須要救濟安撫的,但去年已經賑過一次,國庫的錢糧肯定不夠,底下的官員也不一定就按命令執行,其中涉及的問題太多了,到時候錢糧給了,災民沒填飽肚子,還是選擇起義,國庫空虛,養不活京城二十萬兵力,惡性循環。”
謝明爍說著說著,自己先氣餒了:“真要不行,還是擺爛吧。”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謝明灼安撫道,“一方有難,八方支援,賑災也不一定要從國庫掏錢糧。”
“三個省的雪災,國庫都沒錢,還能指望誰來?”謝明爍還是有些悲觀。
謝明灼:“富商豪紳。”
“他們會這麼無私?”
謝明灼笑道:“隻要能拿出來他們想要的,他們自然會甘願交易,隻是可能會違背祖製禮法,文人士子又要鬨了。”
“不用擔心這個,搞輿論我是專業的。”謝明爍一下子打起精神,“隻要有錢有糧,一切都好辦。”
他壓低聲音:“我的想法是……”
計劃得到幾人一致認可。
“好了,今天的家庭會議到此結束,事不宜遲,開始行動。”謝明爍起身。
謝長鋒卻道:“等等,皇帝沉迷煉丹,一直對朝政不怎麼熱衷,而且就算我有了皇帝的記憶,那也隻是記憶而已。”
他的意思幾人都理解。
擁有記憶,隻是獲得了相關常識和人臉識彆,並不能將原身的技能挪為己用。
謝長鋒自認為無法勝任皇帝這個職位,他還有些擔心被那些老謀深算的大臣看穿。
謝明爍哈哈一笑:“你現在可是皇帝,變成什麼樣都沒關係,就算沒穿衣服,臣子也隻會誇你的龍袍真威風。”
“……”謝長鋒大怒,“臭小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謝明灼輕咳一聲:“提醒你們一句,私下裡想怎麼叫怎麼叫,有外人在的時候,還是要注意敬稱。”
四人無有不應。
金烏西墜,晚霞如絢麗的織錦鋪陳在天際,天穹下的皇宮愈顯宏偉壯麗。
皇子所外,內侍宮女們安靜等候。
門終於從內打開。
司禮監掌印吳山青立即上前,彎下腰身等待主子吩咐。
卻聽皇爺身後響起陌生的聲音:“父皇,這位便是吳掌印吧?”
吳山青遽然抬首,恍惚間對上青年湛然有神的眼睛,不禁脫口而出:“齊王殿下認得老奴?”
不對,齊王殿下什麼時候認過人?!
宋遊天擦黑才回到家。
他的父親是京城大興縣知縣,去年十一月才上任,一家四口都住在公廨內宅。
門房昏昏欲睡,聽到動靜後睜開眼,見到他,頓時醒了大半,同手同腳迎上來,滿臉不可置信。
“公子,您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