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凝成凍塊,廢品市場那臟亂的街道上再無人的氣息。
老崔將陸遠從血汙中抱起,他腦袋上的連接器早已停止了工作。
老崔知道陸遠曾向清江要求過進行連接器的訓練,可當時的結果無一例外都是失敗。
陸遠這次成功了,可是對他而言,或許也沒有意義了。
他的悲痛能支撐它向前爬行,直到殺死每一個傷害他們的人,可傷疤卻不會因為悲痛愈合。
“清江”
老崔懷抱著陸遠,在寒風中呆木地站立著。
進入深夜後,他們就會在這裡,與身後的匹魯一同凍死困斃。
老崔走不動了,他沒法帶上匹魯走,甚至無法帶著陸遠走完那兩裡地。
“”
發動機的轟鳴聲讓老崔再次抬起了頭,遠處的燈光照打在他的臉上。
老崔鬢角的那幾根須發在光芒中被染得發白,他認得那趕往這邊的東西。
老崔再熟悉不過,這是他親手操弄修理了無數個日夜的家夥,屬於他駕駛的巨獸,那輛舊礦車。
大礦車在他們麵前停下,車門被緩緩打開,男人從車上一躍而下。
“琰”老崔哽咽道。
隻是站在老崔麵前,琰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陸遠他怎麼樣?”
老崔滿身的汙血下,是那無法掩蓋的悲痛與悵然。
“暈過去了。”
琰走上前,輕輕撥開陸遠額頭那濕的頭發,那臟亂又平靜的臉正緩慢地呼吸著。
“他救了你的命也救了我們。”
老崔沉默著,風沙正在慢慢揚起,深夜就要到了。
“清江怎麼樣?”老崔的聲音變得虛弱。
“在市場附近的一家醫療站,情況不好,老瞎陪著她。”
“她還活著?”老崔的眼睛裡閃出一絲亮光。
琰沒有回答,隻是朝車門比劃了一下,示意老崔上來。
“走吧,你要凍僵了。”
礦車的發動機開始轟鳴,老崔換成了它的駕駛員,陸遠裹著厚厚的毯子被安置在了駕駛位的後方空間裡,琰呆呆地看著後視鏡,沒有更多的動作。
在這緘默中,大礦車慢慢倒車靠近了臥倒的匹魯,貨箱慢慢將自己的艙門倒了下來斜鋪在地麵。老崔走下車,將一條條繩索綁在匹魯的身軀上,礦車的傳送帶在“吱呀”聲中慢慢轉動,匹魯緩緩上升,最後裝載進了車廂中。
他看到如暴雨般傾瀉的子彈傾瀉在它的身軀上,他腳下的人群那麼渺小卻又如此地可憎。可他動彈不得,他隻能默默忍受自己的身軀添上一個又一個窟窿,他痛苦地淒鳴,可他不能退後半步。他回過頭,那女孩仍然躺在血泊中,不曾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