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笙咧嘴笑了聲,仿佛覺得她幼稚。
“什麼真相?像你說的,這些隻是我心中的猜想,做不得數的,更不能做為定罪量刑的依據。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右腦運作的結果,我超強的敏銳性早在審訊室的時候就告訴我,張仲義的心理圖像跟孫耀華家裡的那幅畫極其相似……但是,有這種腦結構的畢竟隻有我一人。如果我說孫耀華跟女性犯罪有關,彆人會問,跟哪起案件?他的做案手法是什麼?證據呢?如果我說是根據那幾個人的心理圖像,會不會被笑掉大牙?抽象話語的解讀,不可能做為證據。法律上沒有這樣的規定,它隻能做為推理真相的一種輔助手段。最切實可靠的辦法就是拿到有利的物證或者證言……”
冉星辰忍不住接著他的話說:“所以,你就不惜借著孫耀華利用輿論把你淘汰出局的機會以身犯險?名譽什麼的甚至都不管了,你就不怕自己的猜想有錯,這一切都沒法洗白了嗎?”
顧南笙嘴角勾起一個笑,他的邪魅不羈又回來了。“怎麼會錯,趙洪強和許民同時死亡,我就知道這一次我猜對了。孫耀華如果不是心虛,懼怕我查出什麼,怎麼會這麼大手筆?”
冉星辰睜大眼睛看著他,遲遲從震驚中回不了神。誰能想到這些竟是顧南笙自導自演的一出戲。他不僅精明,還狠戾。做事方式極端的讓人有些心驚膽戰。
他的冒險精神,一定程度上讓他看起來像個亡命之徒。
“如果你始終逃不出來,發不出求救信號呢?就在那裡等死嗎?”
顧南笙淡淡說:“當然不會,我和周隊約定的時間就是一星期,如果一星期內我沒有發出求救信號,不管我的目的是否達成,他都會以市局的名義去把我帶出來……隻是,沒想到孫耀華會這麼急不可耐,一星期的時間不到,他就對我下毒手了。估計是擔心留著我的時間太久,會夜長夢多。畢竟不知道什麼時候省裡就有新的指令下來,一旦我從他那裡離開,他就很難再找到下手的機會了。謹防他的罪行曝光,他寧肯冒險殺掉我,也不會任我再追查下去。”
冉星辰沉思片刻,忽然問他:“會不會因為孫耀華看到沸騰的輿論迅速平息,之前對你進行猛烈抨擊的火力也在逐漸減弱,所以,謹防市局的人提前把你帶走,他才選擇儘早下手?”
顧南笙疑惑的眯起眼睛,有些不解輿論的轉向怎麼會這麼快?按他的預期是要再等一段時間。
冉星辰看出他的疑惑:“是劉阿姨,她來江城了,她以金誠藥業董事長夫人的身份招開了記者會,澄清了有關你弟弟去世的謠傳。另外,她應該也托人安排了幾個媒體負責人,所以,輿論的風向才會扭轉得這麼快。”
顧南笙薄唇抿緊,沉默的望向窗外。
冉星辰本來想說,“阿姨也沒想到……”但是,不管怎麼樣,劉萌的無心之舉都差點兒要了他的命。
“我死了,她應該會感覺很痛快,也算為他報仇了。”
冉星辰已經發動了引薦,顧南笙幽幽的聲響就夾在細微的轟鳴中。
冉星辰的心臟也在隨著車身微微顫抖。
時間已經很晚了,刑偵隊裡仍舊燈火通明。黑夜當白晝用,大家仍忙得不可開交。
周成林一籌莫展的縮在辦公椅中,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雖然接到了顧南笙的電話,知道孫耀華是連環失蹤案的凶手。
但是,因為孫耀華上吊自殺了,顧南笙又在醫院,簡單的對話並不能完全破解玄機。隻知道孫耀華這個變態殺手,幾十年來殺了很多年輕女孩兒。可是,那些女孩兒的屍體在哪裡?
孫耀華隻說將他們通通埋葬了,具體埋在哪裡他卻沒有說。
周成林又搬出那些卷宗,時至今日再看,他有些熱淚盈眶。這些女孩兒終於有望重見天日了。個個可以認祖歸宗,不用再這麼“顛沛流離”了。
他嘴唇顫抖,積了一截的煙灰掉到卷宗上,焦黃了一片。
周成林連忙將煙按滅,他愧疚的拂去上麵的煙灰。眼中積蘊的溫度更高了,總感覺對不起這些女孩兒,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失蹤了這麼久,卻一直沒能將她們找回來。而凶手還被他一直敬仰著……如果那些女孩兒泉下有知,一定滿是怨言。
辦公室的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周成林眼眶的熱淚來不及擦拭,惱怒得想要爆粗口。
抬頭看到是顧南笙後,整個人大喜過望。
“顧老師……”周成林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顧南笙簡直成了他心裡的定海神針,沒有這個小崽子不行。“我正想跟你好好聊聊,又怕打擾你休息,心裡正念叨,你人就出現了。”
冉星辰隨後跟了進來,看到周成林,愣了下:“周隊真是鐵血柔情啊。”
周成林胡亂擦了一把:“彆嘲笑我,你之前不也是怒發衝冠,說隻給我兩天的時間,時間一到我不把顧南笙交出來,你就與世界為敵,發動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把市局搞臭。”
冉星辰臉上一熱,隻覺得麵上無光。
顧南笙聞言,似笑非笑的看向她,他毫不避及的問她:“為了我與全世界為敵?你就那麼愛我嗎?”
他的聲音還是那種放緩的慢節奏,一個字一個字的拖得很長,咬字也很重,特彆挑撥人心。
冉星辰用刻薄回擊了他:“哪知道自己最後竟變成了跳梁小醜。”
顧南笙能屈能伸。
“回去我給你跪搓板。”
周成林打了一個激靈,年輕人太會撩了,把他這一把老骨頭都撩酥了。想想幾天沒見到自己的老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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