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耀眼的太陽高懸空中,拂過臉頰的微風也攜帶著股股熱浪,讓人恨不得一頭紮進水裡,可惜這隻是想象。
桑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現在看什麼都是感到恐懼的,她隻想快速的逃離這個讓她膽寒害怕的地方。
人命如草芥,從來都不是一紙空文。
桑竹直勾勾的瞧著那個倒地後再也站不起來的男子,他的周圍沒有一個人,每個人都在躲避,寧可饒路也不願從那男子身邊走過。
那官差又抽了幾鞭,確定對方沒有生息,丟下一句晦氣,繼續催促其他人趕路。
桑竹不免將目光投向這次的差頭,王天海身上。
隻見王天海隻是輕皺了一下眉,神色未變,站在王天海身旁的男子翻著手中案冊,拿起筆在上麵勾畫了一下,他們好像對這一切早就習以為常。
桑竹也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她明明已經給自己做好心裡了建設的,也給自己心上打好預防針。她很清楚的知道,這是古代,不是她生活的地方,可真的有一天讓她麵臨,她的心,卻是堵得慌。
在做姚箏時,她也選擇過漠視,但那時的她心中是知曉對方並未有生命之憂,當時她害怕的原因,無非就是怕自己的一時心軟,換來無窮無儘的麻煩,也失落於自身無法解決問題的無力感。
她知曉自己沒什麼大能力大本事,也沒生出什麼妄想來,而今日的所見所聞,與她接受過的教育,過往的認知,兩者產生了強烈的碰撞。
今天的這一幕更像一把利刃,將她認同的,理解的,接受的,否認的,逃避的,拒絕的,擱置的,如數拖在陽光底下暴曬。
更像是在告訴她,不要抱有僥幸,這不是故事,更不是遊戲,不會讀檔重來,它是一個每時每刻都在不停變化的真實存在的現實世界。
人的思想如流水,如星辰鬥轉,時時刻刻都在變化。
她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但有一點,阿悠很明白,她該喝水了,不然會被曬乾的。
桑竹背起姚箏姚祺幫她從王天海那裡換來的家當跟在流放隊伍後麵。
桑竹沒忍住往後看了一眼,她看到有兩位官差拿著鐵鍬在路旁挖著坑,桑竹的心也跟著鐵鍬的動作跳躍著。
“小小年紀,做什麼苦大仇深的模樣。”
“姚姐姐,你怎麼來了?”
“還不是你,走得這麼慢,不然我們何必倒回來?”姚祺沒好氣的瞥了眼‘桑竹’。
“彆聽我哥瞎說,還是他發現你掉隊了。”
“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看到姚箏,那些雜亂無章的念頭都跑光了,姚箏的出現,讓阿悠多了份堅定,少了一些迷茫。
“不想添亂,就趕緊走。”姚祺瞪了眼桑竹,這家夥有什麼特彆的,值得小妹如此關心。
“小竹兒,彆怕,我哥這人就是看著唬人,其實心腸軟的很。”
“我知道”她是真的知道,在做姚箏的那四十天裡,她深有體會。
“那我們走快點,大嫂和大哥還在前頭等我們。”
“聽姚姐姐的。”桑竹乖巧的點點頭,說起姚睿和林穎這兩人,也是曆經磨難。
就先說林穎,差點被女主奪舍替代了,好不容易回來,又發生了意外,險些一屍兩命;再說姚睿,老婆差點沒了還不知道,這好不容易老婆回來了,又才差點沒了;好在最後有驚無險,平安無事。
桑竹也有向人側麵打聽過姚睿林穎夫妻與姚父姚母鬨掰的原因,但沒人知道詳細內情。無果之下,桑竹也選擇放棄了,她並不打算刨根問底,其實她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姚睿林穎夫妻恩愛就成了。
正午休整時間,桑竹特地問了姚睿姚祺兄弟倆前往陳州的路線。
答案是,他們也不清楚,如果有輿圖,他們倒可以為桑竹指明路線,分說一二。
桑竹記得原文裡王天海會繞路去宋城再接收一批被發配邊疆流犯,之後取道徽州,穿過禹杭,直達閩中,將流犯如數送至並州即可。
“小竹子,你可以去問問”姚箏朝營地一方努努嘴。
“告知你,於我有何好處?”王天海抱臂倚著車架,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沒什麼好處”確實沒什麼好處,無論金銀財寶,還是權勢地位她都給不了。
“既如此,我為何告知你?”還挺老實的。
“可否當結個善緣”
“善緣?你覺得我需要?”王天海冷哼一聲,不是他看不起眼前的小家夥。
“為何不呢!”
“那為何要,你倒是說說。”他倒要聽聽這小娘能說出什麼花來。
“我與王大人既能在這茫茫人海中於此地交談,足以說明緣分。王大人怎知,來日你我不再相見?未來如何?又有幾人能說清道明。”
桑竹後退一步,抱拳行禮,問道:“王大人可敢與桑某搏一搏這份可能。”
“有何不敢”王天海什麼人沒見過,像桑竹這般身無長物又莫名自信敢開下海口的他也見過不少,倒是桑竹身上的那股氣勢,略有不同,他承認,他有被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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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桑某先行謝過王大人。”
“某可不敢自稱大人”
“王頭”桑竹從善如流,順著接過話,誰又能保證,未來的王天海擔不起這一聲大人。
山路窄得像一根羊腸,彎彎曲曲的,不知通向何方。
桑竹抹了把汗,掏出王天海給她畫的輿圖,認真打量,仔細對比,她好像,也許,可能,她就是走錯路了,她把輿圖拿反了。
桑竹無法,隻能認命重新往回走,希望能在太陽落山前重新回到那個岔路口。
也不知是桑竹運氣好,還是差,她是趕在天黑前趕到了岔路口,很不幸的是,她不是走到的,是滾下去的。沒錯,她走的這條路有個下坡,若她選擇慢慢走下去,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奈何她眼見快抵達目的地,一個興奮,步伐邁大了一點,然後,就滾下去了。
桑竹的第一反應是爬起來,沒成功。許是沒有力氣,緩了一會,桑竹又試了一次,還是沒爬起來。
我去,她這怕不是,癱了。
天雷滾滾,這可怎麼辦?
“公子,那躺著一個人?”
“去看看”
“公子,活得,還有氣。”
“繞開”
“是,公子”
桑竹半句話都還來不及開口,就聽著這對主仆下了結論。
桑竹自是不能放過自救的機會,這荒郊野外的,好不容易遇到人。
可任由桑竹說的天花亂墜,得到的答案就兩字,繞開。
桑竹氣得隻想罵人,心底失落的同時又有一種這才是正常的感覺。
【統,你說我是不是癱了?】
【統,你說還會不會有人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