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指千麵郎君手中信箋,曉風在這件事上能給的耐心實在有限。
“不說也可以,把東西給我,我自己看,就當是我攔截下的,你對此毫不知情。”
千麵郎君不答反問,似乎和她一樣都需要一個確切的答案“你與他之間有何恩怨?”
“你不需要知道。”曉風心中恨意久久不平,泛濫的殺氣隨時都有可能失控,“我不想殺人,彆逼我出手。”
沒有回應,千麵郎君的雙臂頃刻間如若無骨似的纏繞上曉風的劍,利刃貼著他的肌膚竟出奇得沒有劃出血痕。
曉風感覺自己被一股詭異的力量吸引,身體不自覺前傾。翻腕收劍,莫忘沿著它的手臂倒退回衣袖,她的手掌在對方雙臂的縫隙裡穿梭掙紮,卻無法掙脫這股緊密的纏繞。
千麵郎君抓住時機利落背過曉風的左臂,整個人倒掛環繞在她身上,像一條巨蟒般緊緊束縛住她的四肢。
轉瞬的變化,唐若風的白玉扇剛剛半展,眼前製衡的局麵就已令他沒有分毫出手的機會。
“丫頭,再給你一句忠告,殺人之前千萬不要說話,否則隻會讓對手有機可乘。”
“是嗎?”曉風冷漠至極,似乎並不覺得陷入被動的人是自己,“那你為何還要和我說話?”
“因為我喜歡你這丫頭,舍不得殺你,隻想好好抱抱你。”
如此曖昧的調戲之言,千麵郎君居然是用嬌滴滴的聲音說出口的。他自己沉醉其中,欲罷不能,聽得唐若風不禁打了個冷顫,感覺渾身不自在。
而置身其“懷抱”的曉風麵不改色,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略帶詭譎的陰森笑容“這就是了,因為我剛才也不想殺你,但是現在……是該給你點顏色瞧瞧看。”
“哦?你想怎麼給?我倒想見識見識,丫頭,記住,我呢最喜歡紅色。”
千麵郎君吃吃地笑著,但是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紅色。
如他所願,曉風給了他無儘流淌的紅色。
熱烈,滾燙,夾雜著沁人心脾的芬芳,染紅了淡綠色的長裙。
千麵郎君從曉風身上掉了下來,他死死按住手腕和肚子顫抖的蜷縮在石板鋪就的地上。他的左手手掌破了一個洞,他的肚子被戳出了一個洞,鮮紅的血汩汩溢出,小小的信箋也已經到了曉風指間。
“早點交給我,你就不用受這樣的苦。”
“你究竟是人是鬼?”
千麵郎君難以置信地盯住她,目不轉睛的神情仿佛一眨眼,麵前的人就會化為幽靈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自認沒有留給她任何出招的餘地,卻不料這世上真的有人能夠以指為劍,僅憑兩根纖細的手指就在自己身上穿出兩個血窟窿。
其中一指更是精準避開要害,在死路之間選中了唯一的活路。
“我是人,也是一個從地獄逃脫出的魂。”
曉風蹲下身,死水般毫無波瀾的眼睛掃過千麵郎君的傷口。她將信箋含在唇瓣間,騰出手點住對方幾處大穴,替他止住血,接過唐若風遞來的手帕為他簡單包紮。
她留給他一瓶金創藥,也留下了一句自己的忠告“你得到的機會是我願意給你你才能有的機會,我能讓你有機可乘,也有能力讓這個機會回到自己手裡。千萬不要在一個人想殺人的時候試探她的底線,那樣的人往往沒有底線。”
三年前血淚般的教訓,讓她早已學會防備,同樣的錯,她不會也不能再犯第二次。
“若風,代我送郎君回房。”
“好。”
“不必勞煩大駕,我自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