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真是讓人沒來由得生氣。
蘭姻望著遠遠駛出宮道的馬車,心裡不痛快地暗自嘀咕道:“難怪連好脾氣的宋祈年都能跟你是死對頭,我看你這性子,誰遇上了都得罵你幾句!”
說完,蘭姻便撐著油紙傘,淌著宮道上的積水,快步往另外一頭走去。
蘭姻又憑著記憶在宮裡轉了一會兒,終於在養心門外頭遇上了劉俾寢宮裡的女使雲芝。
雲芝頗有眼力見,一下子就認出了蘭姻,便忙不迭地將她帶進了養心殿,給她換上了一套乾淨的宮服。
與此同時,劉俾還沒從先前在慈安宮的晚宴中平複過來,連日來的憋悶藏在心底,陰陽怪氣地朝著蘭姻說道:“皇姐姐,怎麼有閒心來我這兒?要來我這兒,也不帶上幾塊玉露團,可還真是偏心。”
“皇姐姐”、“玉露團”這兩個詞,他刻意加重了語調。
聽他此言,蘭姻整理了一下不太合身的乾淨衣裙,從屏風後麵走出來,徑自坐在了劉俾身邊的軟榻上。
“俾兒不是牙疼嗎?等你牙不疼了,我再準備點心送過來。”蘭姻平靜地回複了一句,倒也不是故意怨懟,反而是希望撕開兩人表麵一層相對和睦的遮羞布。
劉俾看著蘭姻冷哼一聲,隨後招呼屋內的女使都退了出去,又看了一眼雲芝,雲芝心領神會,也退到了門外。
等人都走乾淨了之後,劉俾才道:“有什麼事快說,彆和我套近乎。”
蘭姻淡淡地笑了笑,意會道:“你和我這層關係,也是可以坦誠相見的,誰也不必瞞著誰,那我就開口見心,直接挑明來意了——我想求俾兒將宋祈年定為今年的侍讀。”
劉俾與蘭姻對視一眼,似乎還未對她放下不滿,說道:“皇姐姐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你?”
蘭姻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徐徐說道:“我自然不會讓俾兒做虧本買賣的。”
劉俾撅了噘嘴,稚嫩的臉上圓眼一瞪,“皇姐姐前徒倒戈、貫會使詐,我可再也不敢和你做交易了。”
“這回不是搭上性命的交易,俾兒可以再考慮考慮。”蘭姻慢慢收了笑意,認真地討價還價道:“我聽說俾兒不喜歡寫功課,若是俾兒答應我的請求,日後宮中侍讀布下的功課就都由我來為你代寫。"
劉俾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動搖。
他確實討厭讀書,尤其是那些枯燥乏味的宮中功課,總會耗掉他數日的時間去謄寫。他常常幻想著能有一個不用親自動手動腦寫功課的法子,而眼前這個提議似乎正中他的下懷。
但同時,他也清楚蘭姻的手段和心思,不想輕易被她牽著鼻子走。
劉俾沉默了片刻,裝作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皇姐姐的提議確實有些吸引人,不過我看宋祈年這人不怎麼順眼,備選侍讀之事還有待考慮。”
蘭姻被劉俾嗆聲,下意識問道:“你為何看他不順眼?”
劉俾睨了蘭姻一眼,回想到殿試時見到宋祈年時的場景,不加掩飾地說道:“此人雖然皮囊不錯,但是看著表裡不一——我還聽說他備讀功課之時,可以每天隻睡半個時辰,對自己狠的人,必然對彆人更狠......”
說著說著,劉俾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仿佛已經想象到了宋祈年當侍讀之後的日子。
蘭姻見此情此景,不以為意地說道:“俾兒思慮過多了,宋祈年看起來一陣風都能吹跑的樣子,再狠又能狠到哪裡去?”
半個月後,蘭姻在文殊閣挑燈夜讀、熬了三天三夜沒能合眼的時候,真是恨不得回來扇現在的自己兩個大嘴巴......
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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