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白皮去端床頭桌案上的藥,就在蘭姻準備伸手去接的時候,白皮開口道:“為師來喂你。”
蘭姻腦子空白了一瞬,方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已經廢了。
白皮舀了一勺藥,遞到蘭姻嘴邊,接續剛才的話題說道:“有信就有道,若信不同,則道不同,反過來也是一樣的。”
蘭姻和公儀斐注定是兩條道上的人,她早該有心理準備的。
想到這裡,蘭姻突然覺得有些惡心反胃,忍不住乾嘔了一下,竟把剛才喝下去的藥都吐了出來。
白皮見蘭姻不對勁,連忙為她把脈,檢查了片刻,他突然驚詫道:“你什麼時候懷上身孕的?怎麼都不告訴為師?”
蘭姻渾身一顫,下意識看了一眼小腹,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我......懷孕了?”
她和公儀斐......有孩子了?還是一次就中了的那種?
白皮收回手,蹙眉道:“是公儀斐的?”
蘭姻心虛地點了點頭。
白皮不太開心,“你和他尚未拜堂就有了孩子,這事情要是被羅姬知道了,她指不定會大發雷霆,徒手撕了公儀斐。”
蘭姻也是心緒未定,不由自主的說道:“雖然這事確實有些出格,但是大師父總該念及公儀斐是屠殊之子,不會傷害他的吧?”
聽完蘭姻的話,白皮眉頭皺得更緊,“不管羅姬怎麼想的,在為師眼裡公儀斐就是個外人,你才是為師從小養到大的好徒兒。如今你和他有了孩子,為師說什麼也要把他抓回來負責!”
蘭姻睫毛顫了顫,本想說點什麼,但腹中的惡心突然又湧了上來,隻得咽下了想說的話。
......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
蘭姻害喜難受,沒有食欲,她的身子又因為在地牢受虐後失血過多,導致胎像不穩,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半睡半醒之中度過。
蘭姻微微隆起的肚子被羅姬看出了端倪,羅姬果真如白皮所說“大發雷霆”,加派人手去尋找公儀斐。
奈何公儀斐就如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在了江湖之中。
這日半夜。
蘭姻腹中墜痛難忍,額上布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在旁守夜的教徒不敢耽誤,連忙跑去稟報了白皮。
白皮趕來的時候,外袍都沒有披,穿著睡袍單衣就給蘭姻把脈。
迷迷糊糊之間,蘭姻吃力地睜開眼睛,看見白皮深深蹙著眉頭,“三師父,幫幫我......保住孩子......”
白皮看著蘭姻那張比紙還要白的臉,心裡無端端一陣刺痛,“胎像太險,我不敢冒險施針......”
後半句話,白皮沒敢告訴蘭姻——
若蘭姻執意保住這個孩子,日後生產之時恐怕也會耗掉她大半條命力。
蘭姻疼得閉上了眼睛,痛苦不知又經曆了多久,她那乾裂的雙唇微微啟開,發出微弱的低喚聲。
白皮聽不清她在說什麼,本能地俯身靠近她——
隻聽蘭姻在他耳邊幾乎低不可聞的喃喃,“公儀斐……我不逃了,你來找我好不好?”
白皮聽完,眉頭蹙得更緊,“公儀斐公儀斐,這個時候還想著公儀斐,那個狗男人現在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逍遙快活了!”
此話一出,蘭姻的身體愈發痛了起來,沉重的夢魘將她的神思拉入了無儘的噩夢之中。
與此同時,羅姬聽到消息大步趕來,一進門就看到蘭姻被汗水濡濕、憔悴殘敗的身軀。
羅姬臉色一沉,朝著白皮冷聲問道:“怎麼樣了?”
白皮忽然拉著羅姬往外走,等到了無人之處,才開口道:“胎像已險,看這樣子怕是撐不過三天,隻能保一個棄一個......而且我醫術不精,不敢輕易下針,恐怕要去山外找名醫來治。”
羅姬握緊拳頭,盯著漆黑一片的屋內,對白皮說道:“先保住蘭姻,三日之內,我帶柳素問過來。”
聽見“柳素問”這個名字,白皮的眸光明顯頓了頓,“藥王穀的柳素問?她不是......”
二十多年前,紅月教為尋一株草藥而冒然闖入藥王穀,被穀主柳素問發現後,紅月教就放火燒了大半個藥王穀......
如今,羅姬竟然要去請柳素問過來看脈?
光是這一串念頭閃過腦海,白皮就覺得此舉難上加難,剛想開口反駁,卻見羅姬轉頭看著他,肯定道:“她要是不肯過來,我就再燒她一次藥王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