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羽沉思了好久。
也許不是他所抹去的，而是一些黑暗老祖抹去的一切。
就像是將那個白發男子於古今未來中抹去一樣。
唐羽沉默了片刻；“抹去的是他，未必是我。”
“可你就是他。”那道身影緊接著說道：“其實你是在逃避這一點，你一直都知道這樣的後果是什麼，但是你依舊還延續他的路而去走。”
聞言，唐羽微微一愣，好半天才說道：“你說的也許是對的吧。我一直在本能的逃避這些。”他向著空城四周巡視了一眼，緩緩說道：“看似人生有著無數的選擇，其實根本就沒有選擇。”
他一揮手，無數歲月長河垂落而下：“你看，你以為你可以邁入不同的歲月長河。但是這一切都不屬於你，屬於你的隻有一條。”
那道身影幽幽一歎：“你說的對，其實人生根本沒有選擇。”他凝視著唐羽：“尤其是你，看似如此的修為，問鼎諸天，殊不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都是注定的。”
“我們雖然沒有選擇，但是卻比你多一些選擇，而你從始至終都是沒有選擇的。”
唐羽淡淡一笑：“承載著諸天的希望，承載著無數先賢前輩的希望。其實我承受不住的，但是卻不得不去承受。”
他無奈的聳了聳肩：“不過都無所謂了。”
那道身影沉默了一下：“其實你可以選擇你自己。”
“但我承受不了那樣的孤獨。”唐羽緊接著說道。
對於自己的路所走下去，其實唐羽已經隱約的知道了最終的結局了。
一個是他消失，消失於萬古諸天，消失於眾生的心中。
另外一個就是眾生的消失，他萬古長存，屹立於歲月之上，享受無儘的孤獨和寂寥。
白發男子被黑暗老祖於古今抹去。
同樣的這份因果，也許也加持在了唐羽的身上吧。
但是他還有一份更大的因果，那就是他不屬於這裡。
那道身影沉默了許久，越發的飄渺模糊了下來。
唐羽知道，他馬上就要煙消雲散了。
本就是一縷神念，鎮守於此。
“不知道為什麼，我卻為你而感覺到悲哀。”那道身影說道：“一個英雄，最可怕的就是被他人忘記他所做的豐功偉績。”
“沒什麼。沒有誰會被誰永遠銘記的。”唐羽說道：“人最擅長的不就是遺忘嗎？況且英雄？嗬嗬，我感覺這兩個字是個貶義詞。隻有在危難的時刻才會想到英雄，平常的時候，是不需要的。”
“而我也從不認為我是，我也不想是。英雄，這兩個字太沉重了，一般都不會有好下場的。”唐羽露齒一笑：“人皇曾經為諸天扛起了一片天，於百族之中拯救人族於水火之中，讓人族和他們平起平坐，甚至更是高一人等。這一切不都是因為人皇所扛起的這片天嗎？”
“可是最終呢？他留下了什麼，而眾人又是如何回報這位英雄的呢？子嗣被屠戮殆儘，連一點血脈都沒有留下。”
唐羽淡淡一笑，攤開了雙手；“這就是人性！可悲，而又可笑，更可怕。”
唐羽緩緩邁步向著一旁走去。
他伸出手去，在霧氣籠罩之下，觸碰到了冰冷的棺材，可是他卻始終沒有勇氣上前，驅散霧氣。
因為他害怕看到的是他身邊，所在乎的人。
那道身影凝視著唐羽的背影。
唐羽一身黑袍飄動，白發的發絲微微輕浮而起。
這樣的背影，這般的熟悉，就好像是多年前的那個人一樣。
其實他也可以去選擇自己，但是他選擇了眾生，選擇了過去。
想要留住所有的一切，將那些再次映照而出。
如今這道背影就在自己的眼前，和昔年那個人一樣，做出了同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