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大臣聞言皆神色凝重跪地磕頭,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隨後便是聲聲悸哭“陛下!”
隨著驚雷落下,很快便暴雨如注。
從公主府到宮中的鹹陽宮,一路上死氣沉沉,宛如像是有什麼大事發生,隨著與鹹陽宮的距離不斷縮短,鄭晚瑤的心莫名慌亂。
尤其是在看到鹹陽宮烏泱泱跪著一群人,那種不安感達到頂峰。
她下了馬幾乎是立刻奔赴,身後的裴景承眼疾手快撐了油紙傘,一路跟在她身後:“小心。”
然而鄭晚瑤即便是看見了前麵的水坑,也並沒有躲過,而是深一腳淺一腳踩了過去。
裴景承說完這話的時候,抬頭就看見太監神色凝重走到鹹陽宮外,嗓音哽咽提聲道:“陛下駕崩!”
電閃雷鳴之際,銀白色閃電照亮少女慘白如紙的臉,她手上東西也不慎掉落在地。
“明明還有兩天才對。”
鄭晚瑤收住腳步怔在原地,聽到那四個字的時候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甚至覺得有些虛幻。
她心中並沒有悲傷,也未曾掉下來眼淚,隻是覺得有些遲鈍地不相信。
明明不久前兩人還在交談,父皇也笑著說要她將裴景承帶回鹹陽宮,有些事情要囑托,結果現在卻說人沒了。
“阿瑤,你還有我。”裴景承並不在意不遠處宮人們的目光,直接就給了鄭晚瑤一個很緊的擁抱。
他將落在地上的東西拾起,然後用墨色袖口認認真真擦去上麵沾染的水珠。
“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
他將爐套遞給對方。
鄭晚瑤緊緊攥著那柔軟錦緞:“我知道,隻是沒想到會這樣快。”
她不僅僅手指是冷的,連帶著四肢百骸都像是從寒冰裡浸泡過,整個人都止不住有些發冷。
但是裴景承的手滾燙有力,哪怕是再冷的雨,少年人掌心也足夠溫熱,緊緊攥著她的手始終不曾鬆開過。
裴景承看著她的眼睛說:“阿瑤,去將你想要的東西交給陛下吧。”
鄭晚瑤一步步來到鹹陽宮內。
這一路文武百官皆跪拜在地。
鄭晚瑤來到內殿,看著從前那位夙興夜寐的帝王,如今就這樣麵色蒼白,靜靜躺在床榻。
老頭不再像從前那樣,看到自己來,會高興地眉眼含笑對自己招招手。
明明之前還有說有笑,誰知轉眼之間,這一切變得天翻地覆。
“父皇,我回來了。”
“這是給你帶的暖爐,從前你總說上麵的圖案,實在是比不上母妃親手所織的那樣漂亮,所以我想著明日帶你到禦花園曬曬太陽,順手重新繡一副新的爐套。”
鄭晚瑤緩緩蹲下身子,喃喃自語地說道:“但是我回來的太晚了是不是?”
如今裴景承和夏玄策都站在她身後,但是誰都沒說話,彼此都知道鄭晚瑤此時此刻心中正在經曆天翻地覆的變化。
裴景承想起當年娘親死的時候,他再怎麼都控製不住眼淚,甚至難以相信這個事實,後麵鄭晚瑤母妃逝世的時候,少女同樣也是眼眶通紅跪在殿中很久。
親人的離開並非是一場暴雨,而會是終生漫長的泥濘。
可鄭晚瑤卻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沉著冷靜。
她指尖依舊泛白發冷,可是過後卻似乎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她麵無表情井井有條處理武王後事,那樣細碎無比的事務,鄭晚瑤卻親力親為,直至終於安排好所有事情,她也換上一身白色喪服守在靈堂。
這時武王身邊的公公拿來了兩道聖旨,先是看了眼一直不吭聲的鄭晚瑤,又看了眼站在鄭晚瑤身邊陪伴著的裴景承和夏玄策。
“殿下,武王的遺詔……”公公輕聲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