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鄭晚瑤抿了口酒,麵無波瀾卻又相當殘忍道:“整個使團都和他一般做派,有意挑撥兩國關係,不如一並責罰為好。”
眾人:“……”
好歹毒的心腸!
不少人都準備開口求情,然而齊櫟卻揮了揮手:“都聽見了吧,依鄭君的意思,還不拖下去斬了。”
一時間,程衛問斬,使團三十六人皮開肉綻。
齊櫟卻表現得相當不在意,反而是跟鄭晚瑤拉近關係。
“父皇在位時,便時常與我提起鄭君,今日一見,果然是人中龍鳳,看屍山血海也麵不改色,隻怕我朝刑部中資曆最深的老吏也遠不能及。”
他眼神是看似溫和的,話是不陰不陽的。
暗指她殺人這事,殘忍暴虐。
“過譽了,為人君者便是要有當斷則斷的魄力,因一點小事束手束腳,還如何統領一國。”鄭晚瑤淡淡應答幾句,轉而示意身旁宮女添酒。
“酒是好酒,,味道甚好,隻是喝著仿佛年份不夠長,口感也澀了一些。”
她定定看向齊櫟,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來無論什麼東西,都是要經過年歲打磨過的才好。”
你來我往,觥籌交錯,硝煙無聲彌漫。
齊櫟夾菜的手不著痕跡的一頓,很快又恢複如常。
這是暗諷他新帝登基,羽翼未豐了。
“鄭君若是喜歡,便多飲幾杯。此番也可帶一些回去。”
他本以為,按眼前形勢來看攻克燕國是必然,早早給鄭國一個下馬威,以免日後猖狂太過。
沒想到鄭晚瑤這個女流之輩,比他想象中棘手多了。
於是齊櫟轉開話題:“來人,將朕麵前這道參片燴鹿脯送給鄭君嘗嘗。”
這是特製的禦膳,與宴席菜品分開另算的。雖然兩人都是一國之君,但在齊國終究還是以齊王為尊,能賞這道菜算是投以極高的敬意。
秋蕊悄悄湊過去道:“陛下,他們不會下了毒吧?”
鄭晚瑤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她無妨。
大庭廣眾之下投毒的蠢事,齊軒王的兒子還乾不出來。
他應該是還有話要說。
菜肴是真正的齊國風味,鮮美醇厚,唇齒留香。鄭晚瑤點了點頭:“確是難得一見的美味,齊君客氣了。”
“這不算什麼,若非鄭國慷慨相助,借兵二十萬,我齊國恐怕還要受燕國騷擾良久。”齊櫟認真地看向她:“若鄭君眼下有需,儘管開口,我必回報以十二成之數。”
鄭晚瑤輕輕放下筷子。
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不必,既是盟友,何須一筆一筆計較那麼清楚,那樣反而傷了和氣。”
她眼眸輕彎,笑意卻不達眼底,瞧不出半點破綻。
“倒是齊國與燕國交戰已久,還在休養生息之中吧?”
齊櫟靜靜瞧了她片刻,半張臉浸潤在昏暗的陰影之中,叫人捉摸不透。
最終他隻是一筆帶過:“大戰告捷,什麼難事都過去了。來,且吃酒品菜,飯桌上談政務也不頂餓。”
二人各懷心思,一場宴席下來,誰都在沒真正地享受美食。
“鄭君遠道而來,想必已是舟車疲憊。今日隻是接風小宴,你且在淑芳殿住下,明日朕再大擺晚宴,為你洗塵。”
齊櫟明麵上的禮數十分周全,親自送她出了宮殿,“還請鄭君好好休息,明日才有精力赴宴。”
淑芳殿地如其名,裝修雅致,處處陳設皆是清貴不落俗套,可見其主人品味極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