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被關了幾日,鄭晚瑤再次踏足殿外,連風裡夾帶著的泥土氣息都格外留戀。
蒼穹高闊,雲卷雲舒。
百卉園中群芳爭豔,馥鬱香氣纏綿不絕,放眼望去無一朵不是儘態極妍。
沈霽臨並沒有緊跟著,反而意味不明盯著一株新培育的紅梅。
“我記得你最喜梅花。”
寒冬臘月,他足尖滲血去折梅花的情景仿佛曆曆在目。
沈霽臨說這話的時候眉目平靜。
然而嗓音卻透著股陰濕的意味。
“那沈公子應該是記錯了,我對百花興致缺缺。“鄭晚瑤置身百花叢中,其種類繁多令人目不暇接,一處處撫摸過去,任蝴蝶悠悠振翅停在指尖。
她儘管在欣賞奇花異草,但是也能注意到身後那沉沉的目光。
視線冰冷而又帶著侵略性。
但鄭晚瑤卻始終不曾回頭。
她一步步往光亮外走去,不遠處就是打開的宮門。
借著梅花疏條交映為遮擋,沈霽臨極為冷靜地盯著她。
眼見鄭晚瑤越走越遠,步步都往出口的方向邁去。
占有與摧毀兩種欲望,相互糾結纏繞。
看來不管他費了多少心思,對方終究還是想逃。
然而下一刻,少女卻忽然調轉了步伐。
隻見鄭晚瑤轉身去采摘右手邊的一簇花。
“竟是狐尾鈴,可真難得。”
她不是傻子。
也早早察覺了不對勁,一開始就已經調轉周身內息,仔細傾聽周邊動靜。
有影子在沙沙作響,不用猜就知道是沈霽臨早早布下的天羅地網。
有時候,對方的試探反而是證明自己的最好機會。
鄭晚瑤的臉上難得顯出幾分愉悅與放鬆。
“我還以為,這花在世上幾乎要絕跡了。”
狐尾鈴三分形似鈴蘭,顏色卻如芍藥一般嬌豔。它有著嚴格的栽種條件,土壤必須是紅土,澆灌之水也必須來自清澈無半點雜質的河流,否則便不能存活。
尋常能種幾株便很是不,此園中居然有這麼一大片。
“看來,燕國在培育花草一道上還有些功夫。”她將花束緩緩遞去:“你覺得呢?”
四目相對的瞬間,少年正一言不發看著她。
沈霽臨目光沉沉,試圖從中找到些許破綻。
可是什麼都沒有。
空氣寂靜,鄭晚瑤神色泰然。
她閒閒撥弄著柔軟的花瓣,麵上看不出一絲多餘的情緒。
片刻之後,他才做出回答。
“……很漂亮。”
沈霽臨眼眸裡難得沒有警惕與戒備。
他注視時的視線,像是黏膩濡濕的陰雨天,在這種時候尤為令人感到古怪。
可他卻恍然不覺。
隻是看著少女低頭的時候,她手中嫣紅的花色,恰如黃昏時天邊的火燒彤雲。
的確漂亮,連功效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