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整件事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濃烈的不對勁。
但現在“奶奶”表現出來的不合常理,像是劃破迷障的驚雷,把他從中拽了出來,所有被他“忽略”的不對勁在一時間全部重新湧現出來。
不斷堆疊的不安仿佛在推著他,讓他猛的後退兩步,拉開與防盜門的距離。
腦中的刺痛帶給他清明,讓他冷汗直冒,不止是因為痛苦,還因為後怕。
“從聽到和奶奶聲音一模一樣的呼喚開始,我的狀況就已經不對勁了……”
如同受到蠱惑,把所有的不合理都拋在腦後,腦內隻有一個念頭,回家。
此時,突然驚醒過來,他才意識到剛才的情況有多危險。
血月的顏色似乎加深了,讓一切都染上了一層血紅色。
他突然又有些猶豫。
“裡麵的人隻是綠色【安全】提示,就算不是奶奶,這裡的一切都是幻覺陷阱,似乎也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危險……”
他忍不住又靠近了一步。
但腦內尖銳的刺痛拉扯住了他,清醒再次回歸。
輕輕抽了口氣,他心跳加快,不再猶豫,握緊了手裡的刀,轉身往樓裡下。
“我確實受到影響了……”
而且這影響比他想象得還要可怕與強大,不知不覺便會被影響,還會自己想象出一套完全符合慣常邏輯的理由說服自己,十分容易讓人深陷其中……
所有的一切引導著他那扇門回到家裡……他便一定不能回去!
隨著他下樓,耳邊的呼喚開始變得更近,更急切,更溫柔。
“小江,你不回家了嗎?”
“我一直在等你……”
“你離開以後,我們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了……”
江淹雙手緊握,腦內的刺痛都不足以讓他一直保持清醒了。
他乾脆用菜刀劃破手掌,用身體上的疼痛來創造清醒,再也沒有回頭,快速下樓。
“我應該是陷入幻覺了,所以看見的都是對我影響最深的場景,也看不見其他人了……昨天晚上血月還隻是會影響被寄生的人,現在白天也會出現以後,同時也會影響其他正常人了嗎……”
樓裡的老人們還在,看見江淹下樓,還在不斷向他問話。
“小江怎麼又要走?”
“小江不回家嗎?”
“怎麼回事?”
“……”
甚至還有老人伸出手來,想要拉住江淹,他身手靈巧的躲過,並沒有動手裡的菜刀,一刻沒有停留,快步向下。
他恍惚生出一種當初在汙染醫院裡的感覺。
雖然那時候被他殺死,都隻是汙染源複刻出來的生命體,並非真正無辜的人。
但當時見人就殺,沒辦法分辨清現實與幻覺的失控感他不想再經曆一遍……
雖然有些阻礙,但老人們沒辦法真正對他產生影響,不去管耳邊的呼喚,江淹順利走出樓。
外麵的世界一片血色。
江淹能夠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氣聲,刺痛和蠱惑的呼喚不斷在他腦內交織,他感覺眼前的血色更重了,情緒也開始不受控製的變得煩躁不安,還有不斷升騰的殺意,與壓抑在深處的饑餓感……並非正常的饑餓,而是渴望新鮮的血肉……
“我得想辦法離開這裡……”
江淹閉了閉眼,試圖給自己植入一個清醒的指令,用來克製住其他多餘無用的情緒。
但自我催眠沒有那麼簡單,也或許是血月對神經意識產生的影響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