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借吧,你這也不是借。
說搶吧,你這也不是搶。
反正徐庶帶著一群人跟猴子一樣在成陽的北門叫囂著,那當真是鑼鼓喧天旌旗招展,把城頭的人全都看傻了。
就這樣,眾人一直高喊,一路喊到了天蒙蒙亮,又喊到了日頭高起,眼看徐和的嗓子都喊啞了,徐庶這才揮手叫大家下來歇息一番。
艾先生無奈地用手遮住臉,感覺太丟人了。
“咋辦啊蛆庶,人家不借啊。”
“不借不借唄。”徐庶打了個哈欠,“不借咱們就準備動身走了。”
艾先生:???
“彼其娘之,你犯畜了?伱這是送臉下鄉嗎?”
“這怎麼了?”徐庶一臉無所謂,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全然沒有一上午勞而無功受挫,“你問彆人借東西難道彆人一定要借給你?
我們的誠意已經到了,想來父老也能感覺到我們的誠意,行了,準備走吧。”
“走?!”艾先生一蹦三尺高,“還真走啊?你……你連這成陽都沒辦法,去定陶能有什麼用啊?你舅舅吃貓鼠呢?快叫出來啊!”
徐庶嗬嗬一笑,隨即下令繞城離開,徐庶麾下眾人雖然略有些失落,但沒有任何的沮喪。
城頭眾人望著徐庶等人收起鑼鼓旌旗緩緩離去,也全都愣在原地。
“這……這是做什麼?”
片刻後,眾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哎呦,哈哈,這是,這是哪來的蟊賊啊!”
“我還道他們有什麼厲害的摧城拔寨手段,這怕了半晌,怎麼紋絲不動。”
“哈哈哈,可嚇死我了,還派人去給吳府君送信,曹操這是從哪找來的鼠輩為將?”
“就這麼借糧還以為我們會借給他?發了失心瘋吧?”
也怪難城裡的人怕成這樣。
他們看到徐庶叫陣的時候還以為是曹軍大舉南下,派人為先鋒叫陣,生怕曹軍今冬開戰,城池左右不保,因此趁著他們沒有合圍,還立刻派人南下去送信,向乘氏的許汜、定陶的吳資報信,說東平相程昱派出督郵徐庶南下,怕是要展開大戰。
折騰半晌,原來是遇上了一路蟊賊!
“王從事,不如我等出兵掩殺一陣,要了這些狗賊的性命!”
“是啊王從事,這些人攪得我們徹夜不寧,不如我率眾三百出城跟他們鬥上一番,定殺得他們屁滾尿流。”
眾人齊齊把目光投向一個臉色蒼白的消瘦文士,那人幾縷美髯,臉方眼大姿容不俗,乃從事中郎王楷是也。
從事中郎職參謀議,說職能也就那樣,但一般能做這個的都是長官的心腹人。
王楷雖然不是曹操的心腹,但卻是山陽名士,家中資財眾多,手下有六百多仆從死士,之前更是收容了一夥銳士,組建了一支極其精銳的強兵。
他手下的士卒看著徐庶軍如此荒誕,都生出輕慢之心,都想出去狠狠揍他們一頓泄憤,但王楷猶豫一番,還是緩緩地擺了擺手:
“罷了。來人……嗯,給我準備十斛黍子送給他們,就說咱們城中積蓄不足,隻能拿出這些,讓督郵見諒了。”
“啊?”
這下輪到成陽的軍士各個眼珠子凸出來了。
徐庶軍肉眼可見的無用,在城下叫囂一番就跑的愚蠢貨色,不銜尾追殺就算了,居然還給他們送糧?
雖然隻有十斛,可……
可這也是糧,這冬日裡糧比黃金貴,這一粒黍子丟了都心疼啊!
“從事,這是為何?”
“是啊從事,這些賊寇哪是我等一合之敵?我等十餘人就能殺其全軍!”
“莫說十餘人!便是三五人也夠了!”
“夠了,趕緊的!”王楷瞪了幾個軍士一眼,“日日就知道打打殺殺,這天下英雄,難道你們還能一一殺儘?”
眾軍士無可奈何,也隻能垂頭喪氣地準備車馬,並派人先去給徐庶軍送信,讓他們稍候。
“那,那去報信的人……還追回來嗎?”
“彆追了!”王楷懶洋洋地道,“再去送封信,就說程昱派遣的督郵果然來了,我等敵不過,隻能闔門自守,讓他們小心戒備些。”
見眾軍士還是一臉不忿,王楷朝一邊招招手:
“孝父,汝親自去,莫要惱了那督郵。”
那騎士身高八尺有餘,肩寬體壯,宛如天神下凡一般,卻生了一張細膩柔白,修長瑩潤宛如好女子的臉。
他長發垂在兩肩,眼眸清澈如水,聞言一邊束發一邊唱了聲“唯”,又一招手,從手下的手中接過一隻麵具扣在臉上,瞬間那俊美無比的臉變成猙獰如鬼魅的鐵麵,他正了正麵具,又望了一眼徐庶的緩緩離去的軍陣,正色道:
“進退有度,這督郵倒是個深得軍心之人,可我親率本部兒郎,便能將其一一踏做肉泥。”
王楷拍了拍那漢子強壯的手臂,微笑道:
“打打殺殺作甚啊,快去送糧!”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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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庶中眾將從清晨喊到正午卻勞而無功,撤軍令一下,眾人雖然服從,可都感覺一陣難言的挫敗,都有些心緒不安。
艾先生跳梁小醜一般鑽出來,忍不住陰陽怪氣地四下瞭望:
“吃貓鼠呢?怎麼沒來啊?
蛆庶,你這……你這不行啊。”
徐庶嗬嗬直笑,搖頭道:
“勝敗乃兵家常事,高祖有白登之困,淮陰有胯下之辱,我等不過勞而無功,有甚為難的?說不定這王大善人轉性了,之後又來尋我等。
再說我軍糧還夠吃,再南下去乘氏借一番,許大善人一定會給我送糧。”
艾先生暴跳如雷:
“還去?你有病啊?臉不要錢是不是啊?”
他一把扯住徐庶的領口,表情非常猙獰:
“趕緊回去吧,我這沒打過仗的人都能看出來你這是找死啊。
這成陽都不肯給你送糧,你指望那邊還能給你什麼好臉色?